那一顆子彈迎麵而來的時候,身經百戰的組長和司徒竟然都無法動彈。隻是彼此相隔一厘米的手,不自覺的緊緊相牽。
子彈從兩個人之間精準地呼嘯而過,當組長終於意識到什麼轉過頭的時候,站在他們身後手執匕首的敵人已經倒地——
他來的悄無聲息,手中的匕首卻是最鋒利的武器,看得出來是經過特殊訓練,專門進行近身搏鬥的。
組長猛地扭轉了頭,麵向這個早已沒有任何感情反饋的女人,脫口而出:“沐沐!你還能認出我們!”
沐沐麵無表情的低下了槍,冷冷地說:“我隻是記得。”
就像電腦被輸入了數據一樣,並沒有情感,隻是機械的在服從命令,而這命令的下達者,就是記憶。
多少同甘共苦多少悲歡離合,絲絲入扣,連紋理都最清晰不過,最後都變成了機體反應。
這個能殺,這個不能殺。
如此而已。
該不該殺,已經不能判斷。
沐沐那本來就有些天然呆的樣子,此刻鍍上了一層淡漠,讓組長心疼。
多懷念最開始遇見的那個小女孩,在天台上,對著她的槍口,劈裏啪啦地開始背誦,那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讓人很有揉搓的衝動。
“紫金石在哪裏?”
司徒猛地問,組長這才回過神,“還在?”
“在。”沐沐依舊是每個語氣,“我記得密碼。”
沐沐不做聲地走向兩人,看了看他們緊緊扣在一起的手,就像一個係統遇到軟件衝突一般,直愣愣地反應了很長時間。
“要保護的,司徒,組長,老槍,先知,嵐——”沐沐機械地抱著名字,然後到了最後,緊緊皺著眉頭,說:
“還有我愛的,天才。”
雖說發出了一個字正腔圓的“愛”,語氣卻是冰冷僵直的。
“愛和保護,是一樣的?”
沐沐問出口,司徒和組織都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仿佛並不期待答案,沐沐忽而轉身到了保險門前,輸入密碼,大門洞開,紫金石就在眼前。
司徒迅速蹲下,打開隔離輻射的背包,組長戴上隔離麵具,用設備探測了一下室內的火藥濃度和各項指標,然後舉起大拇指,迅速地將紫金石搬運出來。
就為了這些紫色的石頭,他們付出了多少,已無從計算。
“迅速撤離。”
組長下達了命令,沐沐眨了眨眼睛,“天才還在。”
“他在哪裏?!”
“他還在睡。”
一直昏睡四十八小時,天才,你是最幸福的那個,還是最不幸的那個?當你醒來,看見戰友已經一個又一個地離開,而沐沐,已經連愛和保護,都分不清楚。
“司徒,你帶著沐沐和紫金石先走,我去營救天才。”組長斬釘截鐵,司徒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轉身就跟沐沐說:
我們走。
此刻的沐沐,連一絲擔心都不能再有,隻是木訥地點了點頭。
可司徒有,不僅有,還滿滿的一心。可是他全心全意地相信她,相信這是眼下最適當的安排。
“我們還需要天才來配置解毒劑,還有你,你還要來試藥呢。”司徒走出去的刹那,頭也不回地說:“我們一個都不能少,真的,一個都不能再少了。”
迎風而出,沐沐有些迷惑。
“你哭了。”
沐沐看著那行她不明白的液體迎風而飛,而走在前麵的男人隻是拽著她的手朝著南口大門前進。沐沐舉著手槍被一路拖拽著,不明白前麵的男人為何一直不敢回頭。
“老槍和先知在哪裏?”
沐沐好半天隻問出這麼一句。
“他們……先行一步。”
“到了哪裏?”
“這一會兒,大概已經回到上帝身邊了。”司徒努力穩定著自己的情緒,滿溢的熱淚卻模糊了視線,正是此刻,一刻子彈猛地擊中了他的腹部,彎腰下身的一刻,他用力按低了沐沐的身子,兩個人滾到掩體後,而前方,五六個黑影把守著,一陣叫囂的槍響。
“離出口西北向,預計一千五百米,外勤,外勤,尋求支援,群求支援——”
司徒發號施令,但他卻再清楚不過,在這場異常殘酷的爭鬥中,還有人能來支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距離和老槍、先知失去聯係已經十分鍾,如果估計得不錯,外勤人員已經損失殆盡,敵人已經開始圍剿,而麵前出現的這一批人,想必還會叫來更多的人支援,如果拖延等待,隻是自取滅亡。
“沐沐,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分辨我和你的關係,但是我是你的上司,現在我命令你,在我衝出去之後,你就躲在這裏,伺機行動,聽見了麼?”
如果是以前那個女孩,她會死死地抱住他不放,而現在的她,隻是愣愣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