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我想起了千年古船底艙裏吊著的那些幹屍。
宋老頭喝了口酒說:“準確來說,這種生物應該屬於環節動物、門寡毛綱類,和現在的蚯蚓是同科。”
“這比蚯蚓大多了吧,我看不比蛇小吧?”
老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裏都是在問,你怎麼知道的?我沒說話,老頭歎了口氣說:“小山啊,我老頭子告訴你,千萬不要去灘一些渾水,離這些東西越遠越好。”
“為什麼?難不成老爺子您見過這東西?”
“哎,豈止是見過啊。”老頭仰天長歎,兩行濁淚就流了下來。“這東西是一種生活在深海裏的海蟲,因為深海的環境導致這種生物的眼睛退化。這種生物的生命力非常強悍,主要的生存方式就是寄生。”
“寄生?”
老頭點點頭:“和現在一些人體內的寄生蟲很類似,這種生物主要是靠寄生在大型的海洋生物身上賴以生存的,宿主死了,就再換一個,所以隻要通過不斷的更換寄生,這種生物能夠存活相當長的時間。甚至……”老頭沒有繼續說,而是抓起酒瓶子咕嘟咕嘟地灌了好幾大口。
“這種生物,一直沒有真正被世人發現,但是我給它取了個俗名,叫海蝕蟲。”
親身經曆過這種恐怖的我聽到這個名字頓時感到不寒而栗。“老爺子,為什麼要叫這個名字?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啊?”
宋老頭沉默許久,最終告訴了我一件陳年往事,這件事在他心裏已經封存了幾十年。
那是三十多年前,六十年代初期,文-革爆發前的幾年。宋老頭正值盛年,在上海某著名大學任職。
有一天,他收到了一封來信,信來自北京,寄信的人是中國考古界的一位泰鬥級人物,他表示自己要組織一次考古活動,並邀請宋老頭參加。
信裏還提到了此次考古活動的計劃和意義,宋老頭當時很興奮,立刻回了一封信表示願意參加。
之後他和那位考古泰鬥持續保持書信往來,並做了很多學術層麵的溝通。
半年後,宋老頭整裝出發,前往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寧夏賀蘭山。
這支隊伍總共十七人,那位考古泰鬥和他的學生就占了一大半,剩下的人有兩個當地向導,一個地質學家,宋老頭這個生物學家,還有一個不怎麼說話的年輕人,也不知道是什麼身份,但是那位考古泰鬥居然對這個年輕人十分尊敬。
賀蘭山和南方的山截然不同,有著西域獨特的雄渾和厚重。賀蘭山縱長兩百公裏左右,寬度隻有二三十公裏有餘,橫亙於內蒙古和寧夏的交界處,東麵是遼闊的銀川平原,西麵是浩瀚的阿拉善大沙漠。
絕大多數山都是樹木成蔭,但賀蘭山絕大多數卻是百裏岩石,一望無際。隻有南段的山脈才有樹木覆蓋。
賀蘭山有二十多個山口,他們在最著名的三關口休整之後進山。三關口附近有明代修築的長城,還有著名的西夏王陵,但卻都不是他們此行的目的。
他們這次考古的目標,對上級組織的報告聲稱是尋找一個西夏萬人坑。
因為民間一直有傳說西夏開國皇帝李元昊在賀蘭山大戰勝利後俘虜了很多遼兵,並且把他們帶進賀蘭山深處屠殺,但一直沒有史料和遺跡佐證,泰鬥認為找到這萬人坑有利於完善整個西域曆史。
但宋老頭卻在和泰鬥書信往來的時候就察覺到了異樣的端倪,真要找一個萬人坑,何必要找來地質學家和生物學家呢。而且泰鬥在書信中對於古生物非常感興趣。
直到後來,宋老頭才知道,此行真正的目的,是尋找一個叫做不周神殿的地方。
對於這中間的過程,宋老頭說自己已經記不得多少了,一個是這些年的波折讓他的記憶與思維大受損傷,再一個是進山後不久他就得了急病,一路上精神一直不濟,甚至還因為高燒而陷入過昏迷。
而且最終,他們也沒有找到那個什麼不周神殿。他們的考古隊遇到了一次地震,震源就是賀蘭山,這次地震雖然規模不大,但卻引發了一次山體斷裂和坍塌,最終把考古隊一分為二,泰鬥和兩名向導被孤立。
大部隊雖然人多,但卻因為沒有向導,反而在山裏迷了路。
在尋找出路的時候,泰鬥的兩名學生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裏,為了找這兩個人,那個幾乎不說話的年輕人帶著男生進了洞裏,留下兩名專家和女學生在洞外等待。
這一等就是三天,第三天晚上,突然從洞裏躥出來一道黑影,就把那個地質學家給撲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