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蘇婉家一住就是五天,這五天裏我們朝夕相處。
六十年代的香港電影,還處在摸索階段,大概再過個十餘年,李小龍的出現,才算是真正開啟了香港電影的發展之路。
所以蘇婉並不需要每天都去拍戲,而且她隻是演些小配角,同時會演幾部戲,每周多的時候五六天,但多數時候隻有兩三天的活。
牆上貼著海報的那部電影,是她去年演過的角色最重要的一部了。
我看她日子過的也是清苦,每次買菜回來基本都是點素菜,想必是手頭一定拮據吧。
我就把身上所有錢都拿出來給她,開始她堅決不要,後來我好說歹說說就當房租了,她才收下的。
但第二天她就給我買了肉,做紅燒肉吃,吃飯的時候她也沒怎麼動筷子,淨往我飯碗裏夾肉了。我讓她多吃點,她卻說你是男人才應該多吃點,她拍戲的時候夥食其實挺不錯的。
她的笑容,總是會讓我有一些心疼。
我暗暗下決定,等找到了江海洋和阿雅,就想辦法把那兩塊玉給賣個好價錢,然後帶著他們,還有蘇婉,一起回去。
她出去拍戲的時候,或是去買菜,都會幫我打聽江海洋和阿雅的事情,可是她的力量終究有限,隻能探聽一些興隆幫的消息,完全沒有阿雅或江海洋的信息。
她不出門的時候,就教我說粵語,我學得很快,五天就能說很多基本的話了。
隻是真正尷尬的是睡覺的時候,因為屋裏隻有一張床。
第一天晚上快睡覺的時候,我一下子就坐立不安起來,在屋裏到處轉悠想怎麼才能打個地鋪。
蘇婉也很慌張,不停地扯著衣角。
“要不我打個地鋪吧。”
“要不你睡床上吧。”
沉默許久後,我們異口同聲地說。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直愣愣地看著她。她趕緊擺手說:“你別想多了啊,我的意思是,家裏隻有一條多餘的冬被了。但是沒什麼東西墊的,地上又涼又硬,這樣你會生病的。不是有兩床被子嘛,我們一人一床被子,你睡那頭。”
她手足無措地解釋著,臉憋得通紅。
我也尷尬無比,在屋裏找了半天,最後在床底下發現有一個放衣服的箱子,我又把屋裏的兩把椅子給拚在一起,做了個簡易的床,就在本來的床邊。
第一晚我們都沒睡踏實,因為我從未和一個女人如此共處一室過,我的心一直在跳,像一個電力十足的馬達。
我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腦子裏不斷的胡思亂想著,我在想怎麼才能找到阿雅,怎麼去和江海洋會和,又在想倪天齊到底來香港幹什麼,他身上到底有什麼問題。後來又想起了餘子寅,三十年後在賀蘭山底,後來到底怎麼樣了?
還有那無數無數的謎團,不周神殿、黑龍鐵棺、千年古船,餘子寅的那個鐵盒子,我從扶蘇棺材裏拿到的九龍金盒。
但無論我在想什麼,腦海中總會有意無意的浮現出一副畫麵,我第一眼看到蘇婉時的畫麵。
這讓我一夜輾轉難眠。
後來可能是太疲憊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蘇婉已經做好了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