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霜斷斷續續道:“我…我看見,小波哥哥去扯小妹妹頭發,還揪她,小妹妹才吐他口水的!然後小波哥哥衝過去打了小妹妹一巴掌…”水雲波惡狠狠的衝著蔣霜揮揮拳頭,蔣霜立刻閉口縮進蔣湯氏懷裏再也不敢說話。
湯氏陰沉著臉瞪著周氏母子,罵道:“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老大,過來!”
這時,水雲秋站了出來,“奶奶,大哥肯定是想跟小妹妹玩兒了,所以才輕了輕拉拉她頭發、摸了摸她的臉,小時候大哥跟我玩也是這樣的。
誰知妹妹不配合,又吐大哥口水,大哥身上的衣服可是我們求了娘好久娘才答應做的,昨天才上身,今天就被小妹妹弄髒了,一生氣就打了小妹妹,奶奶別生氣,大哥不是故意的,大哥,你說是不是?”水雲秋一邊說一邊衝周氏和水雲波直眨眼睛。
水雲波梗著脖子不吭聲,周氏趕緊陪笑臉道:“可不是啊,我們小波平時不打人的,您看他天天出門玩兒,村裏哪家哪戶不認識我們小波,誰又來說過小波打過誰家孩子了?娘,您別生氣,小波今天是有錯,可也是被惹惱了才這樣,我們一定會好好教導他的!”
原本怒氣衝天的湯氏聽了母女二人的軟話,想想覺得也有道理,而雲舒自己不會說話,隻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歪曲事實,蒙混過關,對那年僅四歲的水雲秋更是恨的牙癢癢!
湯氏淡淡的對大伯水誌華道:“老大,你這兒子好好管管,別見著孩子就去扯人家頭發、揪臉什麼的,你道是想跟人家玩,人家還以為你要害他了!”說話時瞟瞟李氏。
大伯笑著道:“娘說的是,我一定好好管教,娘別生氣,今天本是喜慶的日子,哭哭鬧鬧的不吉利,娘還是多陪陪姑姑、舅母拉拉家常、散散心的好!”
大姑水誌珍走出來,“對啊對啊,娘,還有幾天就過年了,咱們一大家子好不容易聚一起吃個團圓飯,熱鬧熱鬧,這又是哭又是叫又是生氣的多不吉利啊,您還是快去陪姑姑舅母吧!”
她一邊說一邊挽起蔣湯氏和湯陳氏往堂屋去,周圍眾人各自散去,就剩雲舒一家三口慘兮兮的站在院子中央!
周氏站起來,拉過水雲波,一邊拍他身上的灰,一邊佯罵:“你個死小子,聽清楚了,不要什麼人都去跟她玩,人家精貴的很,碰不得的,以後看到人家都給我躲遠點兒,那就是個害人精!”斜眼瞟瞟雲舒一家後,拉著水雲波走開。
雲舒覺得自己太沒眼水兒了,先前怎麼會認為大伯母這種人是慈眉善目那一類了?自己前輩子那二十多年真是白活了!
李氏麵無表情的掃一圈眾人,擦幹眼淚,抱過雲舒,一邊給雲舒擦眼淚一邊道:“舒舒乖,不哭,人活一口氣,咱們不能讓別人看笑話,乖啊!咱們回家去!”,李氏不管雲舒爹,獨自抱著雲舒出了小院,往自家那兩間冷清的茅草屋去。
雲舒爹喝了太多酒,搖搖晃晃的跟在後麵,出湯氏院門時被門檻絆了一下,摔倒在地。李氏聽到聲音,站了幾秒,沒有回身,抱起雲舒繼續往前走。院子裏的眾人見雲舒爹摔倒在地,沒一個人過來攙扶,都隻是看著,甚至有些期待接下來有更大的糗事發生。
雲舒爹在地上坐了一會兒,等清醒了一些,甩甩頭後搖搖晃晃的爬起來,往自家走去,沒走出幾步,身後的院門‘啪’一聲關上,接著傳來嬸嬸劉氏的聲音:
“真是的,叫你關門關門,你偏偏記不住,又跑進來一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哭哭啼啼的把院子搞得烏煙瘴氣,真是晦氣!呸……”
雲舒爹水誌誠站在院牆外呆立良久,不知該走向何方?前麵是自己的妻子、女兒,卻受盡侮辱;身後是自己住了近二十年的家,都是自己的至親:老娘、姑舅、兄弟姐妹,而欺負妻女的恰恰卻是這群至親。
水誌誠自問有生之年行得正坐得直,從未做過一件虧心事兒,吃再多苦受再多累也從不吭一聲,為什麼卻落到這步田地?自己一直希望妻子能與娘、兄弟姐妹和睦相處,一家人歡歡喜喜的過日子,每次吵架打架都兩不相幫,結果卻與自己期望的背道而馳!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水誌誠兩眼的淚像泉水一樣湧出來,模糊了眼睛,他找不到回家的路。自己是男人,此刻卻無論如何堅強不起來!水誌誠一遍一遍的問自己:“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要這樣懲罰我?”
水誌誠沒有回家,腦袋迷迷糊糊,走到那破草棚處,“嘭”一聲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