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一會兒,小姨出來了,打扮得光鮮亮麗、花枝招展的,要不是雲舒親眼見到,絕不會相信先前那衣衫不整蓬頭垢麵的女子會是麵前這漂亮洋氣的小姨!
雲舒仔細觀察小姨:瓜子臉、丹鳳眼、個子高挑、皮膚白皙、十指纖纖、白嫩細膩,確有幾分姿色,這樣貌實在不像是農家女。再看她的衣著打扮,那布料雖隻是普通的棉布,其樣式做工卻是新穎精致,將她修長的線條映襯得更加玲瓏有致,發飾雖簡卻恰到好處,這樣的小姨、就算放到滿街美人兒的現代也絕對是個極其出挑的。
鄭氏看看小姨的打扮,道:“如畫,你都嫁人了,別成天隻顧著打扮……”
“行了行了,娘,我知道了,大過年的,你就不能讓我清靜清靜?”小姨不滿的嘟著嘴抗議。
鄭氏無奈的歎口氣,“唉!我都是為你好!孫武了?怎麼沒見他?”
“他~~~”小姨聲音陡然拔高,“他死了,別提他,娘,咱們走吧!哎呀,肚子好餓啊,有段時間沒見姐姐們了!”小姨誇張的說著就要往門外衝。
鄭氏一把將她拉回來“你們小兩口又怎麼了?你才出嫁半年不到,別跟孫武置氣,以後你還得指望著他過日子了!”
小姨不屑的撇撇嘴,“切!就他那慫樣兒!娘,一說這個我就生氣,要不是當初您說他好、靠得住,我現在至於這麼窩囊嗎?”
“什麼窩囊不窩囊的,到底怎麼回事?”
“哼!你看他、日上三竿了還死在床上,打都打不醒,就他那樣兒,我還有什麼指望?地不會種,生意不會做,說是有兩個鋪子,可成親半年也沒見他拿過幾兩銀子回來,連脂粉錢都不夠!還不如像三姐那樣嫁個老實巴交種地的,還有些盼頭!”
鄭氏拉長臉,“你怎麼說話的?那是你三姐夫。當初是你自己死活不要嫁種地的,現在還來怪你娘,你個死妮子!”鄭氏舉起巴掌作勢就要打下去!
“停、停!娘,好女子動口不動手,你要是把我妝容打花了,我可不敢保證再花兩刻鍾就能補好啊,到時候你還不是要給我送飯來!”小姨舉起雙手作投降狀。
鄭氏對這樣無賴的小姨最是沒辦法,隻好放下手,道:“孫武怎麼了?大清早的你就這麼罵他?”
“哼!還能怎樣,他昨天一去他老娘那裏就喝得酩酊大醉,我勸他幾句,他娘和妹妹不勸他,反而來數落我,氣死我了!”
原來小姨的丈夫孫武家本在縣城,他爹早早就去世了,留給他一座小院子、兩個鋪麵。她娘在他爹去世一年後就改了嫁,生下一同父異母的妹妹。孫武是由他奶奶帶大的,奶奶畢竟年紀大了,管束不了他,上學也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學無所成;幸好還有兩間鋪麵,讓他折騰了幾年,生意將就還算過得去。
小姨會嫁給她源於外公與孫武爹曾同為縣令大人做過事,有幾分交情,當時孫武爹開玩笑道:咱們定個娃娃親吧,外公隨口應諾,卻並沒當回事兒。沒想到等外公去世後,孫武奶奶卻突然托人上門提親,說是外公定下的。
那時外婆鄭氏正為小姨的婚事發愁,小姨從十歲起就不斷有人上門提親,可小姨不是嫌人家窮、就嫌醜、或者嫌兄弟太多、或者嫌婆婆不好相處等等等等。幾年下來挑了無數卻依然沒有合意的,眼看小姨就要十六了,鄭氏突然聽說這事兒,便打算先看看人再說。
等孫武打扮周正了上門來,鄭氏見孫武長相周正、一表人才、很會說話、家在縣城、略有薄產、又無兄弟姐妹、連婆婆都不用伺候,唯有一年近七十的老奶奶。這樣的條件十裏八鄉難得找到,心下便有些願意。
孫武上門時,小姨自然是偷偷看過的,鄭氏問她意見時,她隻是低頭不語,並未像以前那樣挑東挑西,鄭氏便認為她是願意的,就這樣定下了這門親事。
對方下定時,因孫武家基本沒人了,鄭氏又不放心小姨,雙方便商定鄭氏將晾曬場邊的房子給小姨做陪嫁,小姨夫妻每年至少要有小半年住在這裏。
那陪嫁的房子就是雲舒現在所在的房子,雲舒一陣羨慕,原以為外婆對李氏很不錯,可跟小姨比起來,別的不說,就說這陪嫁的房子,唉!真是沒法比啊!
鄭氏煮了些醒酒湯給孫武喂下,到午時中才讓他完全清醒,直到李氏過來叫眾人回去吃飯,幾人才磨磨蹭蹭嘰嘰喳喳的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