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兒將信件取出遞給雲舒,雲舒接過看了看,上麵落款有她妹妹的、她舅舅的,當然她妹妹的信最多。她本要拆開,稍稍猶豫,抬眼對眉兒道:“你到門口守著。”
眉兒頓了頓,片刻後頗為失落的應一聲低頭走到門口背對雲舒一動不動的站著。雲舒回頭看她一眼,抿抿嘴,自己如此做法可能是傷人了些,可……如果小蝶這個跟了自己這麼些年的人都不能相信的話,這些丫頭還有哪個是可以相信的了?
她鐵了心坐下,拆開信一封一封的看,看樣子這些信件隻是些簡單的問候以及他們各自家人親戚的近況等。
不過雲舒卻注意到一個細節,這信件最早的是五六年前的,那時候小蝶才來自己家不久,而信件也是半年才來一次,都是小蝶妹妹羅小婷所寫,語氣淡漠、內容簡單,主旨隻有一個:要錢!
可從兩年前開始,羅小婷的信突然多起來,一般一個月或兩個月寫一次,語氣一下子親密了許多,也沒再問小蝶要錢,內容多是她買了什麼漂亮東西,認識了什麼官家公子小姐之類;還有小蝶的大舅二舅也時常來信,語氣裏滿滿都是賠罪討好,還有一點,落款同一個人的信件字跡也有所變化,這都意味著什麼?
雲舒愣愣的望著那堆信件良久,直到門外響起叩叩的敲門聲:“二奶奶,已經過了正午了,飯菜都涼了,小廚房已經蒸上了,您隨時可以用膳。”
眉兒微微側頭,對門外道:“知道,二奶奶等會兒出來,先蒸著吧!”
外麵的丫頭應聲後離開,眉兒稍稍猶豫,還是背對雲舒道:“二奶奶,您早上吃沒怎怎麼吃東西,上午茶也沒用,還是先用膳再說吧,任何事情都沒有您的身體重要啊!”
雲舒抬眼看看眉兒,再望著一堆信封輕歎一聲道:“眉兒,把這些信放回去吧!”
眉兒來收信件時,雲舒突然注意到有兩個信封角落裏有個符號,像是墨點兒不小心滴落上去的樣子,可感覺又有些不對,她順手把那兩封信抽出來放袖子裏,其他信件依然還原後收進盒子裏放回衣櫃。
雲舒帶著眉兒出了屋子,去飯廳用膳,打算待會兒午休的時候仔細研究那幾封信,可午膳還沒用完,就有丫鬟報小蝶回來了。
雲舒隻是頓了頓,並沒停下動作,繼續低頭用膳,匆匆趕來的小蝶還在門口微微喘著粗氣,可看到稟報的丫頭出來對她搖頭,她頓時錯愕的呆愣原地。半晌後她低下頭去,劉海兒遮住了她眼底的不安。
兩刻鍾後,刻意磨蹭的雲舒總算用完膳,又到旁邊喝茶歇息,她也低頭沉默著,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茶杯,心裏卻在猶豫到底該如何開口?
磨蹭了這半天時間,原本滿心的怒氣消了不少,轉而代之的是不舍?不安?不忍?或者是不甘心?不放心?唯獨下不了決心,各種情緒交雜在一起,當真是五味雜陳。
直到耳邊響起那熟悉的聲音:“小姐,奴婢給您請罪了!”
雲舒抬頭,見小蝶正跪在自己麵前,全身匍匐在地上,腦袋也磕到地上,而原本站滿丫鬟的飯廳裏除了自己、小蝶和眉兒,再無旁人,雲舒連她什麼時候進來的都不知道。
雲舒定定的望著她頭頂沒說話,小蝶匍匐在地上道:“小姐,奴婢有罪,奴婢讓小姐傷心為難了,奴婢自知罪該萬死。”
雲舒依然沒說話,眉兒左右看看,低聲道:“小蝶,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小蝶慢慢直起身子,仰頭望著雲舒,雲舒看到了她眼中的淚花兒,眼底卻是放心坦然的感覺。小蝶道:“小姐,奴婢知道遲早會有這天,也好,奴婢提心吊膽的過了兩年,能說出來就算死奴婢也安心了。”
雲舒心中一痛,想說點兒什麼,張嘴卻又說不出話來。小蝶微微低頭,目光漸似悠遠道:“小姐,他們用奴婢的親人做要挾,要奴婢做對小姐不利之事,奴婢沒辦法,所以…”
眉兒詫異道:“小蝶,二奶奶兩次出事難道都是你做的?!!”
小蝶低頭沉默,雲舒定定的望著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難道真的是她!不要,不要說出來,我寧願她對我撒謊都好。
小蝶用袖子擦擦眼角:“不,就算要我死,我也不可能對小姐下手,不過……不過我明明知道凶手卻不敢吐露半句,害得小姐幾次陷入危險,奴婢罪該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