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反正如今也難得有個人能聽聽老頭兒的故事了,就說來姑娘聽聽也無妨!姑娘就當聽個故事好了~”鬼老頭兒無力地萎坐地上,開始了他的故事。
我出生於一個中等家庭,父母恩愛,兄弟姐妹不少,但因為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對我的偏愛哪怕是外人都察覺得出來,因而兄弟姐妹們大都不喜歡我。一開始我還願意用一些自己已經不太喜歡,兄弟們卻很垂涎的東西來換取兄弟們的喜歡,但在偶然得知他們隻是想從我這兒得到好玩的東西,並不是真的喜歡我之後,我也就不去費那個心思了。隻一心繞著年邁的父母打轉。
然後父母的寵愛終究不能伴我一生,在父母的庇佑下,我度過了極幸福的童年,倚仗著父母的東拜托西麻煩,順利地一路綠燈上了小學、初中、高中、大學,而本已年邁的父母終於撐不下去了,紛紛撒手人寰,隻留下了一張明顯我獲利頗多的遺囑,兄弟姐妹們對父母極偏心的作法已經憤憤不平到習以為常,最後也沒說什麼,隻是自此之後,他們之中再也沒有一個聯係過我。
一路平穩走過來的我,極其自我中心、孤芳自賞,所以基本上沒有同學親近我,我雖然心中寂寞,卻自視甚高,拉不下臉去討好別人,所以一向獨來獨往。父母留給我的那筆錢,我哪怕隻吃喝玩樂也足夠過小半輩子了,所以我根本不為自己的人生擔心。
然而,驚喜和意外來得如此突然,大學畢業晚會上,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同學紅著臉向我表白後,我便如突然被從天而降的巨大陷餅砸中了,暈了,醉了,最後做了不該做的事。
然後,我極有責任心打算娶她。而她也不顧家裏的反對,義無反顧地嫁給了我。不久之後,她便懷孕了。結婚已花去父母留給我的大部分錢,為了妻兒,我不得不挑起養家的重擔,出去找了一份辛苦卻工資不高的工作。幾個月後,她極辛苦地為我生下一個男孩,然後便產後血崩去世了。
那段日子我過得極累,老婆沒了,還多了一張隨時要伺候的嘴,想想我自己幸福的童年,我想盡最大的努力給兒子同樣幸福的體驗,但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工作很辛苦的男人,根本無法好好地照料嬰兒,我為了生活隻得請了保姆照看孩子。我知道,那個孩子,過得並不幸福,比起我父母給我的,真的差得太多太多。
孩子在我漸漸老去之際長大了,因為沒有時間陪他,我對他寵溺至極,害怕其他女人不會善待兒子,我竟再也沒有動過結婚的念頭,我對他,比之當初我的父母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想要什麼我都拚死拚活去滿足他,哪怕當惡人,當領導的走狗,哪怕告黑狀,揭發同事,各種令人發指的事無所不做,我以為,我至少是個好父親,但事實卻直把人傷得鮮血淋漓。
因為我的縱容,兒子又到了叛逆期,經常恐嚇欺負同學,老師因此而多次警告過我,我雖然麵上卑躬屈節地道歉,一口一句“孩子出生就沒了媽媽”“工作太忙教得不好”,卻完全沒放在心上,依然供給著他優渥的生活,哪怕自己生活得捉襟見肘。
結果,換來的竟是更惡劣的行為,兒子竟然開始威脅搶劫同學,學校也因此開除了他,我心驚的同時,竟然發現兒子已經跟在了社會上的混混後麵,整日不學無數、打架鬥毆,還有就是他竟然欠下了巨額的賭債,當然,是那些混混們設下的套,而他最近向我索要的錢也隻是還了利息。
那日,兒子突然孝心大發,拿來一份人身保險讓我簽,說是朋友正在買保險,招呼他生意。可是,我注意到,兒子拿來的竟是保價最高的那種,我的心如入冰窖,看著從小疼到大的臉,極僵硬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