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高銘達,一介莽夫罷了。”高銘達說完又哈哈大笑起來。希雪凝心念著,好笑嗎,真不知道他哪來那麼多笑料。
“高公子可是久居於此?”
高銘達擺擺手,道:“什麼公子不公子,說話好不痛快,我是個粗人,公子這般稱號給藤老弟用差不多,我就算了,你不介意,就喊我聲大哥,我叫一聲妹子,豈不爽快?”
希雪凝抿嘴一笑,此人果真豪爽,行事,說話讓人心頭無不痛快,結交上這樣的朋友倒也不錯,隨即親切叫道:“高大哥。”語氣柔美動聽,讓人如沐春風。
如此動人的姿色,如此甜美的嗓音,高銘達不由心頭一陣,看了眼一旁笑嗬嗬看著希雪凝的藤濟,臉上閃過一抹複雜但又短暫的神色。希雪凝這才意識到幾人說話,旁邊的老人一言不發,急忙走到他身邊,挽著他的胳膊,露出燦爛的微笑,道:“前輩,現在天還有些涼,不如我們回屋去吧。”
老人點點頭,笑眯眯地看著希雪凝。這聲音,這神情,似曾相識,但又相隔甚遠,老人臉上表情陰晴不定,先是喜悅,隨後閃過一絲憂傷,很快便轉為遺憾之態,最後又回歸了笑意。老人笑嘻嘻地跟著希雪凝一起走了,憐兒也急忙跟了上去。藤濟和高銘達對視片刻,也進了屋子。剛一進屋,希雪凝見菲兒竟虛弱地從內室走了出來。希雪凝大驚,她驚的不是菲兒醒來了,而是菲兒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她當時明明在酒家後院的廂房裏熟睡。
高銘達見希雪凝麵色吃驚,馬上會意,解釋道:“是我將菲兒抱過來的,隻不過我走的是另一條路罷了。”
希雪凝走到菲兒身邊,想扶著她,以免其體力不支倒下。不料當希雪凝雙手剛觸及菲兒胳膊時,菲兒扭動身子,並上前幾步,間接拒絕了希雪凝的好意。希雪凝沒有生氣,比較菲兒對自己的態度一貫如此,她早已習慣了。但是在角落裏有雙手卻緊緊握拳,有雙眼睛正惡狠狠地看著她,有股殺意正侵向她。菲兒和希雪凝作為直接當事人自然沒有注意到這一細微的舉動,一向思維敏捷,觀察入微的藤濟急忙上前打圓場也沒有察覺,但是有一人卻察覺了,他用餘光注視著握拳之人的神色,暗自微歎了聲,沒有再說什麼。
外麵的天色漸漸亮了,希雪凝不自主打了個哈欠,打完又覺得自己在長輩前麵如此很是失禮。老人道:“凝兒和濟兒想必都累了吧,先去廂房裏躺會兒吧。”藤濟想著這樣也好,畢竟連夜趕車確實很疲憊了,便點頭應允了。憐兒則拉著希雪凝去自己的房間,非要和她一起再睡個回籠覺。希雪凝無奈地搖搖頭,被憐兒用小手牽著離開了正堂。希雪凝告辭後,藤濟也到隔壁的房間休息,正堂隻剩下了老人和高銘達兩人了。老人過了許久才開口道:“銘達,你應該知道我想說什麼?”
“什麼?我是個粗人,您的心思我可猜不到。”高銘達故作糊塗道。
老人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目光有神地看著高銘達,開門見山道:“你在我這裏也住了小半年了吧,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又怎會不知?可謂行粗而意不粗,語粗而心不粗,我可有說錯?”老人說完露出慣有的和藹笑容,眼睛卻直逼高銘達。高銘達的眼神和他對視片刻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但是臉上卻滿是佩服之色,稱讚道:“前輩果然心細如塵,不愧是當年雄霸一時的易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