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雲低著頭,緊緊跟隨著,尷尬是難免的。因為知道了原委,而無法麵對那道道注視的目光。
臉上火燒火燎的感覺,知道自己此時的臉色一定無比難看,是紅?是綠?還是藍?感覺自己像個怪物。深一腳,淺一腳的,一頭紮進了那個房間,門哢噠一聲關上,雲合上雙眼,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你讓我看什麼?”雲急切地問。
“在這兒。”男人在白色的雕架上拿起了一個銀灰色的長棒狀東西一晃。
雲快步奔過去,“是什麼?”
“一幅畫。”男人說著,側身遞了過來。
一個一尺長,直徑三四厘米的畫軸,涼涼的,但不太重,沒有縫隙。雲纖長的手指在畫軸上摸索著,“怎麼打開?”
“不知道。這是你的東西,難道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嗎?”男人失望地看著。
“裏麵是什麼?”雲繼續轉動著畫軸,指尖劃過銀灰色的畫軸,隻留下一道銀灰色的印記。
“是,人物。”男人掂量著,眼睛盯著那畫軸。
“很重要嗎?”雲不停地轉動著手中畫軸,想著它是否會自己散落開。
“是的。”
“有什麼用?”停了一會兒,雲問道。眼睛仍然盯著手中的畫軸。
“是這樣,我們的人死後會進入這個畫卷。”男人停頓了一下,似乎等待雲的反應。與此同時,雲抬起了頭,驚愕地望著他,手中的畫掉到了地上。
男人也一驚,迅速拾起畫軸又遞了過去。
“你能讓畫上的人再次複活。”雲沒有聽錯,男人的話清晰而肯定。
“也許你找錯了人。”雲耳語般弱弱地說著,心裏想著,自己現在正住在這個男孩兒的身體裏,他們需要的應該是這個男孩兒,而不是自己。
“能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嗎?”在男人沉默不語的時候,雲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好安慰他的話,也想給自己留些私人空間來仔細想想眼前發生的一切。
“當然,我就在外麵。”說著轉身向門口走去。
目送著男人消失在門口,屋裏靜悄悄,隻剩下雲一個人。她慢慢走到床邊,頭靠在床頭上,手裏仍攥著畫軸。困意襲來,雲睡著了。
睡夢中,鏡子裏的男孩兒緩緩走來,搖動著一隻手臂在與雲打招呼,但他的食指指甲太長,雲在擔心會劃到他自己的臉。顯然,他猜到了這個,手掌變成了拳頭,食指豎著擋在了嘴前,晃動了幾下。嘴角上翹,算是回答了雲的擔心。
但是,他卻把手指伸過來,在雲的手臂上劃了一下。尖銳的刺痛感把雲驚醒,從床上一躍坐了起來,畫軸已成畫卷展開在床上。雲又驚又喜,來不及看自己的手臂,俯身仔細端詳著畫卷。
畫卷仍是銀灰色,就如雕版畫一樣,凹凸不平,用手摸著更是如此,畫麵上大多數為人物,好像在戰爭狀態,從他們的動作、表情來看,一點兒都不祥和,有的麵目有些猙獰可怕,畫卷很長,似乎沒有盡頭。又像滾動的屏幕,因為展開的部分總是那一米多長,隻是人物在變換。看看畫卷上滾動而過的畫麵,雲越來越驚恐。它根本不像墓地,倒像一個活生生的戰場。有武器,有飛行工具,似乎是一場戰役被瞬間定格。
雲不明白,為什麼那男人要說謊。難道,這就是他要讓自己看的,能讓自己找回過去的記憶的東西嗎?
雲思索著,手中的畫卷仍在不停地展開,突然間,她的手停住了。眼裏的疑惑和驚訝停留在她的右手食指上,它似乎瞬間長出了一寸多長的銀光閃閃的指甲,像一柄閃亮的小刀。雲驚呆了!張著嘴,回憶著剛剛夢中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