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知道你那晚幹了什麼
他可以拒絕嗎?不可以。把柄抓在別人手裏就像蛇被拿住了七寸,想要活命
隻能答應對方的任何條件。除了順從,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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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城的十二月,大概是一年中最難熬的時候了,一個字:冷。凜冽的北風“呼呼”地刮個不停,就像一群狂性大發的野獸,逮著人就撲上去一通亂咬。因此夜裏九點多,外麵已經沒有幾個行人了,空蕩蕩的街頭隻剩下路燈在寂寞地閃爍,還有一些饑餓的流浪貓狗,在垃圾堆裏搜尋著一點可憐的殘羹冷炙。它們應該也在盼望著這討厭的冬天快點過去吧!
高興駕駛著藍色的捷達出租車從街頭碾過,橘黃色的路燈穿過玻璃窗,在他的臉上投下一道又一道陰鬱的影子。車上沒有乘客,隻有一束花,那是一束鮮豔的玫瑰,整整99朵,密密匝匝地裹在包裝紙裏,儼然整裝待嫁的少女。可是每當高興的目光落在上麵的時候,瞳孔都會情不自禁地收縮,好像那血一樣濃稠的顏色,勾起了他內心深處什麼不愉快的回憶。
街道兩旁的商鋪基本都打烊了,緊閉的鐵門就像一張張沉默的嘴。藍色出租車嫻熟地穿過一條條冷清的街巷,最後在一個小區門口停了下來。出現在麵前的是一個由白色大理石砌成的橢圓形拱門,拱門上方雕刻著三個熠熠生輝的楷字:金鳳苑。
就是這裏了。
高興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時間是九點五十五分,一股緊張的情緒從心底蔓延了上來。
晚上十點,金鳳苑小區B座三單元506室。
他的腦海裏再次響起了這句話。那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僵硬而機械,似乎他的喉嚨裏灌滿了鋼屑。
盡管開著空調,可高興還是感到森然的寒意,這寒意並不是從窗戶的縫隙滲進來的,而是打心底冒出的。男人的聲音就像一根隱形的手指,不斷撥弄著他身體裏最為脆弱的那根神經。
高興覺得有一雙犀利的眼睛,正藏在夜幕裏的某個地方緊緊盯著他。
沒有退路了。高興硬著頭皮重新發動引擎,準備進入小區,卻發現一排鋥亮的不鏽鋼伸縮門橫亙在門口。他用力摁了摁喇叭,提醒值班保安放行,但沒有什麼反應,擰頭看去,隻見保安室裏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
莫非是溜到後麵睡覺去了?現在的人真是沒有職業道德,最近新聞裏報導了好幾起發生在夜間的盜竊事故,都是由於保安偷懶脫崗造成的,居然還是沒有引起警惕。
高興打量了一下,發現伸縮門右側有一條狹窄的人行通道,鐵門虛掩著,沒有上鎖,於是將車子泊在路邊,拿起那束玫瑰下了車。
剛一下車,刺骨的寒風就劈頭蓋腦地卷了進來,凍得他縮起了脖子。他連忙拉起棉衣的帽子,一溜小跑地奔進了小區。
作為一個海濱旅遊城市,貝城的黃金季節是夏天,而對於金鳳苑小區來說同樣如此。小區依山傍海的優越地勢,吸引了不少外地人在此置屋度假,可是天一涼,他們就像敏感的候鳥一樣匆匆離開,留下了空蕩蕩的房子忍受著風雨的侵蝕。有的業主擔心房子潮濕發黴,便委托物業部代租出去,畢竟有人住房子才會有人氣。不過即使這樣入住率還是很低,所以一到晚上這裏特別荒涼,一排排嶄新的建築在月光下閃著冰冷的光,仿佛一座肅穆空寂的現代墓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