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影。
這是聶離手中長劍的名字,不出鞘的劍身通體色暗,樸實無華,而出鞘後則寒光凜冽,鋒芒盡顯,劍身比較一般劍略顯狹長,順著劍鋒接近劍尖有一道完整的收腰,是一柄極品戰劍。
腕力一動,手中的劍發出劍仿佛初醒,似是歡呼,鳴唱。
便隨這仿佛初醒的劍意,他出劍,掠過銅鍾。
懸在木架上的銅鍾應劍光而落,在石質祭台上撞出巨響,待黃巾眾人定下心看時,卻看見鍾掛處被劍鋒斬做兩段,隻剩鍾掛帶著一小截鍾身在木架上搖搖晃晃。
聶離抱住鍾身,這銅鍾為黃巾祭祀用,半人高度,鍾壁厚約一寸在可其中顯然雜誌混雜,質地頗軟,敲出的音色略顯不純,隻是也拜這偷工減料所賜,使它重量較沉重的熟銅大鍾相比輕了不少。
在一片黃巾軍啞然中,這鍾在他手裏好像沙包一樣投起,接住,誰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體格普通的青年力量竟然能達到如此程度。
營周的火光已經突入營中,可滿營大亂的黃巾軍卻好像瘋子,怒吼著黃天當立的口號,以手無寸鐵的血肉之軀,猶如撲火飛蛾將自己送入刀口之下。
然後,被燒為灰燼。
血雨衝天,混合殘肢斷頭,澆落在黃巾營中,淒厲的哀嚎帶著狠毒,不斷的以送死的方式衝擊著突入營中的許家壯士,將他們原本淩厲的突襲拖入泥潭。
這些黃巾軍出乎意料的瘋狂,生生將放在一般軍隊中必潰的局勢向僵局拖動,隻是如果統計下戰損比就會發現,隻在算許家壯士突襲隊伍周圍,每五名黃巾或傷或死才能將一名許家壯士拉出突襲隊伍。而能接觸到許家村突入隊伍的黃巾軍士,又是實在有限。而更凶殘的卻是在這朔月的火光中,混亂的軍營裏很多黃巾軍士像瘋了一樣,或被烈火包裹,發出淒厲而絕望的嚎叫,或不知為何舉起手中簡陋的兵器,自相殘殺!
而到此時,距離許家壯士襲營尚不足一刻。
這戰場便如絞肉機般,吞沒了無數生命。
這與時空亂序的時間錯位相關,這些黃巾來源於黃巾起義最初始的響應者,他們在漢朝數十年天災人禍下,受盡苦難,將少少的糧食混合樹皮草根充饑,卑微的活著,而是不是那些高官顯貴視他們如豬狗一般的驅使更一點點侵蝕著他們小小的希望,那是太平道傳道者來到他們身邊,治病救人,宣揚教義,讓他們在絕望的境地中還能看見一點光明。
而在那是,生存的希望滅了。
靈帝光和七年,天下大旱。
褐色的田地呈現一片明亮的金黃,這是大地在徹底失去水滋潤吼的顏色,幼小的禾苗一碰就碎,散為灰塵,靠著這一點微薄收成養活一家老小如墜九幽,再也看不到明天為何物。
也許正如太平道所言,蒼天已經死了。
於是他們拿起再排不上用場的農具,將它們作為染血的武器,開始反抗。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這是一場狂熱而愚昧的瘋狂,也正是這場瘋狂揭開了漢末百年烽火連天的扉頁。
而對許家壯士而言,父母妻兒就在身後,若自己死,白天尚在身邊的家人也許轉眼就會成為無頭屍體,更是一步也不能退,都咬緊牙關,奮力前突。
如果持續下去,雙方必定兩敗俱傷,甚至可能身死一處,和生死仇人共眠與此。
“不能這樣下去了。”許褚將被染成血紅色的大戰刀揮舞一圈,將數名撲上來的黃巾瘋子盡數砍成兩段,可目之所及的黃巾依然如潮水湧來,他麵帶憂色看了看身後因馬匹受驚而奮力操控戰馬的許家子弟,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