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西漢時起每城有城門校尉一職專管城門之事,其下設十二名城門司馬,分執各個城門之事,在聶離眼中城門司馬這個官職性質跟保安頭子差不多,現在擋在三人身前寸步不讓的就是這樣一個城門司馬。
四民士兵持戈在旁侍立,簇擁著一個三十上下的城門官,這人昂首挺胸立在三人麵前,無論聶離怎麼說都隻有一句。
“不能過。”
展示有曹操印信的封將錄,他瞥了一眼,如此說。
把苦著一張臉的典韋拉到身前,告訴他這位驅虎如兔的壯士是來投奔的,他眼中閃過驚奇,嘴裏卻依然不變。
身形側移,露出身側的曹衝,打算告訴他這是曹操愛子,卻見他微微躬身,道了句“見過公子”後,直身麵向聶離時依然是這一句。
這真讓聶離長歎,搞不懂這人究竟是看門的還是搗亂的,不過在他從身邊衛兵手中拿過一支戈時,他有看了看曹衝微含奇色的眼神,已經知道眼前這人並不是一個簡單得城門官。
考試嗎?
想不到自己這個來麵試的打工仔還有點麵子,居然被人專程堵在門口,然後試試自己的斤兩。
他持戈邀戰,聶離也拔劍在手,距他數丈。
而後,聶離的感應中,意象陡變。
風靜,人寂,戈畫圓。
丈長的戈平端在他手中未見一絲顫抖,戈頭經過的路線將內城城門盡數罩入,仿佛築起一堵堅不可摧的高牆。
有鳥兒不動氣氛,從天空掠下,迅捷無比,城門司馬目光未動,長戈無風,卻見那飛在空中的鳥兒雙翼分離,跌了下來,卻在軀幹正中被戈鋒裂開,有些許血滴在地上成了一條紅線。
長戈畫圓下,飛鳥竟不得過!
典韋的眼神變得認真起來,看向聶離時已經多了一分憂色。
以城門司馬名號站在聶離身前的人割裂飛鳥後,“隻要你在我長戈下如此城門,我自不阻你。”
畫地為牢。
城門下隻剩下兩人,一人戈長一人劍短,寂靜對持。
他握著劍,心神卻有些恍惚,覺得握劍的手不同往日,竟然有些使不上力。
眼前這個人顯然比魏辛要更強,閑庭信步以戈割裂頭頂上位於視覺死角處飛鳥,此時的感覺甚至令聶離想到那一夜孫策與許褚赤火巨猿的對攻,那種幾招對換中氣象萬千的魄力。
曹操手下,果然人才眾多。
眼前仿佛有一堵高牆擋在前途之上,好像在告訴他今日的局勢千險萬難,令他退步,舍棄在這裏的身份,就此退去。
他沉默了一瞬,而後收劍入鞘,就這樣邁開步子,向城門走去。
曹衝望著他的背影,又看看城門司馬的臉色,忽覺恍然。
脖頸見似乎有無聲的寒意在徘徊,他卻帶著一種無所謂的平靜,好像未曾察覺,腳下的步子依然向前。
現在要後退嗎?
畢竟這些事其實與我無關。
我隻是個異界來客,那怕擁有的是那個世界最驕傲的血脈。
這是個仿佛隨時都可能傾覆的世界,覆巢之下無完卵,若它傾覆必然會將自己卷進去,一起享用苦果,聽起來蠻嚴峻的。
隻是天將傾必然會有擎天之柱撐起,而自己的性格碰上這麼有趣的事情也不可能站在一邊看戲。
現在這個世界處在一個興亡的分叉口,這種時間總是最為精彩,他低下頭,捫心自問,就算沒有滄溟無時無刻的精神浸染,自己恐怕也會滿懷興趣投身於此,來尋找一些問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