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然走了,徒留衛茜滿腔悲憤和無助,連顧芳靈都怨恨不上了。即便她真的下了殺手,除去顧芳靈又能如何?換不回秦雲然的回眸,亦無法得償所願。滿心期許遭到無情打擊和拋棄,衛茜整個人都消沉了下來。忽然之間,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和鬥誌。
比起顧芳靈當日被退親,牧王府小郡主顯然沒有受到丁點的抨擊。反之,所有人都在美化衛茜的寬容和大度,直將衛茜誇成了善良美好的一朵花。更有甚者,爭相將衛茜奉為女神,高高的膜拜和敬仰。
當然,弊處也煞是明顯。那便是,沒人膽敢上牧王府提親了。即便衛茜不是秦雲然的夫人,可秦雲然現如今已經被神化,乃民心之所向。誰若是膽敢迎娶衛茜,豈不是在挖秦雲然的牆角?
衛茜不是秦雲然的夫人,卻是秦雲然的女人?很矛盾的說法,明明毫無半點的邏輯關係,卻成為了眾人心目中堅信的真理。至此,衛茜在郾國的地位越發高不可攀,堪稱神聖。
麵對一麵倒的高漲熱情,牧王爺和王妃卻是滿心的懊惱和憤怒。秦雲然究竟把他們的女兒當成什麼了?就這樣丟至一旁置之不理,拍拍屁股走人了?若是換了以往任何時候,牧王府必然要跟宰相府不死不休。
然而偏生,秦雲然搬出了一套誰也不能違背的說辭,就連皇家也無從怪罪。更別說眼下的秦雲然,正是聖上麵前的新寵,皇恩浩蕩,備受器重。
說是啞巴虧也好,說是黃連也罷,就算牧王府不想吞下,也不得不乖乖咽下。衛茜這一輩子,暫時而言,確實是見到了頭。接下來,就看秦雲然究竟是戰勝還是戰敗了。
倘若秦雲然戰敗,無需多言,被他掀起的浪潮必然會很快冷卻。可倘若秦雲然打了勝戰回來,那麼這股風潮定會一直被翻炒下去,直至最高點。屆時,才是真正屬於秦雲然的巔峰。
衛茜的心情,牧王府的情緒,元帝都有顧慮到。然而,事有輕重緩急,人很多時候就是這樣,身不由己,不得不以大局為重。是以,在重重賞賜了衛茜一番後,元帝金口大開,許諾衛茜可隨意挑選郾國大好男兒為婿,他勢必會為其做主指婚。
本該是極其榮耀的尊寵,衛茜卻隻是輕輕搖搖頭,拒絕了。她這輩子最想要嫁的人便是秦雲然,但是,秦雲然卻狠下心來拋棄了她……
“所以呢?你自此就再無嫁人的念頭,即便是守活寡,也要等到秦雲然跪在地上向你懺悔的那一日?小茜,雯菲姐不會害你的。聽雯菲姐一句勸,咱們就忘了那個負心人可好?雯菲姐陪你一塊難過,一塊痛苦,可好?”緊緊握著衛茜的手,孫雯菲迫切的想要喚回衛茜的鬥誌和活力。
為了區區一個秦雲然,小茜這是打算毀了她自己嗎?孫雯菲瞧著心疼,也尤為不甘。就仿佛,她從衛茜的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此般的可憐,又是此般的卑微,她……不敢想象,也不敢去麵對和接受。
衛茜沒有回答孫雯菲,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渾身上下一丁點的生氣也尋不到。
“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攬著衛茜輕輕拍了又拍,孫雯菲除了柔聲安撫,再無其他可以做的。
時光,或許真的是最好的療傷藥。當命運的齒輪轉起,衛清墨如前世那般順利登基之際,衛茜竟然也能笑著站在城門上迎接秦雲然的凱旋歸來了。
“小茜,待會一起進宮嗎?”玄元三十七年的孫雯菲,終是沒能如願嫁給衛清寧,而是乖乖聽從了爹娘的安排,嫁給了新晉探花郎。如顧芳靈前世那般,做起了探花郎夫人。
不過比起顧芳靈,孫雯菲身後有著強大的孫家作為仰仗和支撐,更有衛清墨這個親表弟當靠山,勢必不會淪落到顧芳靈前世那般的淒慘境地。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不自知的福氣了。
反觀衛茜,整個人如同脫胎換骨,再沒了張揚的氣息,也失去了驕傲的笑容。此時此刻的她,好似沉澱了下來,帶著別樣的沉默和安靜意味。
“還是不了。我怕我會失態。”遠遠看見秦雲然威風凜凜的坐在主帥的高頭大馬上,衛茜的心情其實並沒有表麵看上去的那般寧靜。雙手死死握成拳頭,長長的指甲嵌入掌心,傳來陣陣刺痛。
“小茜,你……”孫雯菲長長歎了一口氣,低聲問道,“你還是放不下嗎?”
“放得下又如何?放不下又如何?他的視線永遠不會停留在我的身上。即便我死,亦是如此。”衛茜的聲音很低沉,情緒是前所未有的低落和自卑。經由秦雲然帶給她的重創和打擊,她的自信心徹徹底底的被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