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筆在火紅色的葉片上輕輕的遊弋著,淡藍色的線條從筆下鋪展開去,延伸,交錯,慢慢編織成一個古樸而玄奧的圖案。
重重的落下了最後一筆,洛文把頭一仰,微微合上眼睛,長長出了一口氣,眉棱間突出一絲淡淡的疲憊,這是他畫的第幾百個圖樣了?還是上千?洛文已經不太分得清了,把那篇寫滿了雋秀紋線的雲桐樹葉往角落裏一丟,已經雜亂不堪的屋子裏,又多了一件失敗的報廢品。
從一開始的興致勃勃,到後來的意興闌珊,再到如今的心焦力萃,洛文越來越感到了無盡失敗之後的無奈,剩下的,僅僅是一份不甘的堅持。
為了熟悉這些圖樣,洛文用了接近一個月的時間,在桌子上,在牆上,在麻紙上,一遍遍的練習著圖樣的書畫,知道他感覺已經能夠熟練自如的把握住那些筆路之後,他才開始了在葉片上的實驗。
每到困意沉沉襲來,洛文不得不拖著疲倦的身軀入眠的時候,夢裏交織縈繞的,仍然是那些飛揚舞動的線條。
也許一個月的努力並不算太久,但是洛文清晰地感覺到,自己一次次的失敗並不是因為不夠熟練,而是在某個關節上缺失了重要的東西。
沿著錯誤的路線走上一萬遍,也不可能走到正確的位置。
洛文不止一次的想去找找那個冥頑不化的老索摩,但是最終都是黯然放棄了這樣的念頭,拋開索摩家族那些亙古流傳的家族遺訓不說,擅自翻閱了索摩家族的卷軸師手劄,並且利用記載中的內容修習卷軸書寫,天知道老索摩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不告而取謂之竊,這未嚐不是洛文心中的一片陰影。
從隔著層欄的窗戶向下望去,是莫言和他的團隊,仍在孜孜不倦的練習,當初洛文擬稿,莫言執筆的那份信函,在這些團隊賽學員的家中引起了巨大的反響,幾乎所有的貴族都派人專門送來了回函,魔法部的那位侯爵大人甚至親自來到了學院,在感謝學院的培養之外,還加上了勉勵自己的孩子刻苦努力,勤奮修煉,一不怕苦,二不怕累,勇往直前,排除萬難等等等等的訓示。
於是,團隊中的氣氛,比以往的任何一年都要熱烈,盡管洛文的要求越來越多,標準越提越高,卻自始至終沒有人提出任何異議。
洛文不是聖人,他縱然有著過人的見識,經驗上的缺乏卻是一個短時間內無法彌補的缺憾,對於團隊賽提出的很多建議和想法,至少有三分之二被最終證實是無用的乃至錯誤的,好在洛文在一開始發現這種情況後,及時的申請從學院中又拉出了一支陪練隊,或說是實驗隊,大大減少了對於正賽成員的影響。
能夠任憑他這樣折騰,加戈爾導師的放手不管是一方麵,而另一個更加重要的原因在於,學院抱著的心態,其實是地道的“死馬當做活馬醫”。
盡管莫言一直信誓旦旦的宣稱要改寫學院五十二年沒有獲得團隊賽冠軍的曆史,但是在私下裏,莫言坦白的承認,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能夠在上屆大賽中取得第二名,這已經是一個意外中意外。
一切源於四年前的那一次卡蘭卡大賽中,莫言憑借著個人實力和神恩降臨般的運氣橫空出世,從兩大學院手中奪走了交替把持的卡蘭卡之杖,當然,所謂運氣這種東西,在宰相公子的身上,總是多少要比別人強上一些的,比如輪空,比如,實力最強的兩個競爭對手,在半決賽中提前遭遇,兩敗俱傷。
對於在整個大陸上都赫赫有名的帝國皇家魔法學院和希望之門學院魔法部而言,這是莫大的恥辱,於是,在兩年前的那一屆,兩大學院不約而同的將多名傑出的學員排進了個人賽中,用現在的話來說,這叫做雙保險,甚至三保險。
個人賽保了險,團隊賽必然受到影響,莫言又一次有如神助般的放棄了個人賽,率領團隊在團體賽中殺入了決賽,對手,是兩大學院火拚之後的勝利者。
然而,即使對手實力已經大打折扣,綜合水平還是相差甚遠,決賽的所謂惜敗,隻是對洛文這種新人說說而已,實際上,那是一場一邊倒的慘敗。
名校之所以成為名校,是它永遠不缺少天才的苗子和誕生天才的土壤,與兩大學院相比,上百年才能出個把人物的雲城三院,口號喊得再響,也隻是喊喊而已。
洛文的意外出現,卻讓他們看到了一線曙光,盡管洛文提出的很多新奇的想法,都是很容易被破解或者複製的,但是在一場定勝負的賽製中,隻要把握好使用的時間,未必不能出奇製勝,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在學院院長和幾位元老統一了這種思想之後,洛文的權利得到了極大地膨脹,要人給人,要錢給錢,甚至洛文偷偷想過,要個美女法師來暖床的話,是不是也能給與解決。
想想而已,洛文悄悄的在腿間摸了一把,還沒成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