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修月大師打了個佛偈道:“自古帝王的心思最是深沉,皇上的心思,老衲可不敢猜,還請皇上明示吧。”
“哈哈哈。”龍澈笑著走向一邊的矮榻,對修月大師做了個邀請的姿勢道:“大師不如坐下說話吧。”
修月大師向矮榻走了幾步,停在三步外對龍澈道:“先前在千葉寺,是老衲的地方,老衲才敢囂張的坐著與皇上說話,如今身處皇上的地盤,老衲還是站著說話的好。”
既然他不願意坐,龍澈也不和他多客氣,徑自坐下道:“聽聞大師在十六年前的五月,懷孕近五個月的鄱陽王府滴女君如初與文妃攜子前往千葉寺祈福,文妃曾讓大師為子批命,隻道貴不可言,然而在看見君小姐的肚子時,先表現出震驚,後又顯出驚喜,直道她這胎必為女胎,又以‘天機不可泄露’阻止了文妃和君小姐的詢問。朕想知道,當時大師為君小姐肚子裏的孩子批下的命理。”
修月大師好似很專注的想了想,然後蹙著寸長的白眉道:“皇上,老衲年歲大了,十六年前的事,太久了,當真記不得了。”
龍澈眸光微閃,“大師當真記不得了?”
修月大師搖搖頭:“記不得了。”
龍澈嗖地從矮榻上站起來,起伏的胸膛昭示著他此時的心情不怎麼美好,眼睛微微眯起,危險的看向修月大師:“既是如此,大師便在朕的密室內好好的想想,想必總有一天會想起來的。夢寐。”
夢寐在第一時間內跳了出來。
龍澈睨了修月大師一眼便甩袖不再看他:“帶修月大師去密室裏,派人給朕好好看著,他什麼時候想起來了才給他水喝。”
修月大師聞言隻斂了斂眸,並未說什麼,便跟著夢寐經由剛剛的暗門進去,到了下麵的石室。
沒多時,夢寐上來,叫出一名暗衛,命他下去隱在暗處看守著修月大師。
待暗衛離開,夢寐問龍澈道:“主子,你相信文妃的話嗎?”
龍澈背負著手望著窗外道:“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過也不排除文妃借朕的手除去龍胤君綺蘿的可能。”
夢寐垂首問道:“屬下需要怎麼做?”
龍澈搖頭道:“明日朕再問問修月那老禿驢,然後再作打算。”說著看向夢寐,眼中有著異樣的情愫:“你今兒便歇在朕這裏吧。”
“臣妾遵旨。”
夢寐柔聲回著,取下臉上的麵巾,露出一張成熟的極有韻味的臉,不似沈宛月的嬌弱柔美,不似皇後的端莊嫻雅,也不似文妃魅惑妖冶,卻好像又雜糅了她們三人的特質,不顯突兀,反倒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她看起來約莫三十來歲,微微垂著的眼中有著淡淡的嬌羞,更有著對龍澈的癡戀,完全不似她蒙著麵時那般,隻有屬下對主子的恭敬。
翌日一大早,溯京城便籠罩在一片震驚之中。因為行刑時被劫持走的沈錦城又出現在了大眾的眼前。
隻是他的出現夠特別的,不是活著回來,而是死了後被一根粗繩套著脖子吊在了當初邵氏的屍體吊著的地方。
他的額頭不知道怎麼回事,像是被人壓著往地上撞了一般,撞得稀爛,可見森森白骨,臉上腫得都變形了。之所以認出他是沈錦城,還是因為他身上的囚衣上刺有他的名字,而且董少遊派人前來確認了他的身份。
因為他死了,先前所判的五馬分屍之刑,再執行下去就沒意思了,於是董少遊便讓沈錦城的屍體就這樣掛在南城門外,風吹雨淋十日。
龍澈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並沒有放鬆下來。
兩千禁衛軍城裏城外尋了許久都沒尋到,沈錦城卻在消失了一天兩夜之後又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了京城的南城門外,顯然讓他感到驚訝之外,更隱隱有些不安。
他隻在自己的兒子龍肅離那聽說是五毒仙子劫持了法場,但是五毒仙子卻說是拿錢辦事。是誰請了五毒仙子劫走了沈錦城?是龍胤和君綺蘿嗎?為什麼又在劫走了短短兩天時間不到就送了他的屍體回來?這麼做有什麼用意?還是說他們在沈錦城身上知道了些什麼,覺得他無用了,便將他給殺了?如果是這樣,那可大大的不妙了!
沈宛月也在第一時間從舒金全那裏得到了沈錦城死去的消息,如今沈氏一門,除了被貶為奴籍的幾個庶妹和充著軍妓的爹爹的姬妾外,就隻剩下她一個了!可那個害得她沈家毀滅的君綺蘿,還活得好好的,甚至明日就是她與龍胤的婚禮了!
那個男人,是她看中的男人,是她第一次動心的男人,也是她見過的最無情的男人!不,或許對於君綺蘿來說,他倒是最情深的那一個!這無疑讓她覺得不甘,卻又感到無可奈何。
要是身邊有自己的勢力就好了。一個人如果有了足夠的勢力,縱是牛鬼蛇神都不足以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