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帝的目光一下子寂寥起來,默然走到荷心湖畔,天幕下,淺淡的微光,讓他的神情有些模糊,他的目光落在菩提樹上,絲絲縷縷,晦暗莫測。
……
天開始下起雨來,涼薄的秋雨打在身上,浸透衣衫,有微微的寒意。
一身落拓青衫的男子,像一道閃電,策馬狂奔在傾盆大雨中,馬蹄踩在水窪中,濺起了些許的水花。
他要去靜女國。
天邊,風雲變幻。
不變的,是夜若寒毅然的背影。
數日後。
靜女帝在清和殿上設下了夜宴,卻隻有她和夜若寒兩個人。
水榭旁種滿了海棠樹,那一棵棵海棠俯仰錯落,濃淡有致,花姿明媚動人,如胭脂點點,燦若曉天明霞。
靜女帝慵懶閑適地倚在軟椅中,清波流轉間,媚眼如絲,噙著妖嬈魅惑的笑意。
而夜若寒,他安然坐在席中,玉冠錦衣的他高貴如初,他薄唇微抿,神態疏離,卻自有一股絕代風華攝人心魄。
兩人的身側,花開似錦。
氣氛卻很是詭異。
靜女帝拈起一顆葡萄放進口中,眼角含春,暖暖笑意如沐春風:“寒王爺此行有何貴幹?”
夜若寒輕輕掀袍起身,長身玉立的他更顯得豐神俊朗,器宇不凡。
“女帝可否相借生魂蠱?”
靜女帝一怔,含笑的明眸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淩厲,很快,一閃而過:“如果不可以呢?”
陡然,夜涼如水,眼前飛花若雪。
夜若寒看著靜女帝意味不明的眼神,原本有一絲慌亂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上窮碧落下黃泉,無論是生是死,若本王想要,不計任何代價。”
靜女帝眼睫低垂,單手扶額,唇邊的微笑如漣漪般漾開:“她是你心愛的人?”
夜若寒的心,豁然一痛。
他愛雲岫,很愛很愛。
雲岫卻早已不愛他了。
夜若寒忽然明白,原來他願意傾付所有守護一生的人,其實就在自己的身邊,他曾經擁有過,現在……
夜若寒的眼中似裂開一道縫,目光凜凜:“女帝是借,還是不借?”
靜女帝被夜若寒眼中不小心流露出來的蒼涼和哀傷看得一震,原來帝王之家,也是有癡情種的。
她廣袖一拂,正身坐好,聲音淡淡的:“講講你和她的故事吧。”
清風從湖麵掠過,微涼的空氣裏,暗香浮動。
夜若寒麵若冰霜,可當觸及心中那一處最柔軟的地方,他的神情一下子迷離起來,他愣了愣,好一會兒才恍然回過神來。
“那一年,在相國寺……”
夜若寒聲音低迷,恍若又回到了那一年。
原來對著旁人,可以毫無顧忌地說出自己深埋心底的,再也無法相付的綿綿情意。
那一年,相國寺的桃花絢爛奪目,卻離現在很遙遠很遙遠,似乎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我欠了她太多太多,唯有以命還命。”
靜女帝一雙明眸瀲灩,秋水一般的眸底泛動著嫵媚的光澤,甚至,連她的聲音也柔美至極:“這麼說,你為了你心愛的女人,傷害了另一個深愛你的女人?”
沒有人知道,當靜女帝心情不好的時候,她就會露出這種嬌柔妖魅的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