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漢床在院子裏晾曬,男人們進了屋子,將包袱裏的被褥墊子拿出來。
厚軟大被褥鋪設在床上,墊子放在椅子上,有人坐上去嘿嘿笑,用大手撫摸錦繡緞麵。
“你刀子粗的手別摸壞了。”有人立刻嗬斥。
屋子裏嘻嘻哈哈笑,又有人將一個陶罐放在桌上大聲喊:“烏鴉,這個是花瓶,可以插花,大娘和你媳婦一定喜歡花。”
“冬哪有什麼花。”其他人哈哈笑。
武鴉兒看著陶罐笑了笑,冬也可以有花的,隻不過不是隨便哪裏都能開。
“等過了年暖和了就有花了。”他笑道。
“沒錯,我知道鐵欄壩子那裏有一大片野花,春開的很好看,有一次圍了起來,張都督的妾來采花。”有男人道。
便有人大笑:“大牛你是偷看張都督的妾了吧。”
被喚作大牛的男人倒也不避諱:“又不是我一個人看。”
屋子裏響起笑聲。
“道張都督,前幾他讓人來警告我們了。”一個男人收起笑,“讓我們從薑家堡退回來,否則以軍法論之。”
武鴉兒道:“不用理他。”
他隨手在桌子上畫了幾道線點了幾點,桌上擦的幹幹淨淨並沒有留下印記,但其他人已經圍過來看的很認真。
“接下來去這兩個地方。”武鴉兒道。
一個男人沉吟:“這裏是唐三陽的地盤,理由呢?”
武鴉兒渾不在意:“去年他跟我比獵狼輸了,就我來取他輸給我的一百隻羊。”
屋子裏的男人們哈哈笑起。
“好,我們幫著抓羊,順便把羊殺了。”
“還要把骨頭拆了肉切好。”
“羊皮也要晾幹。”
“我們在他那裏收羊殺羊總不能算違背軍法吧?”
他們七嘴八舌的著,武鴉兒並沒有在意這些瑣事,認真的端詳屋子裏的擺設查漏補缺。
“烏鴉,大娘和弟妹走到哪裏了?”有男人問,“快到了吧?”
武鴉兒笑:“還早呢,按照上一次收到消息來算……”
有人這時候掀起厚厚的門簾走進來:“真是稀罕事,我剛才聽都督府的驛兵淮南那邊鬧匪亂,把一個縣的官兵都殺了,這內地的官兵連山賊都不如了嗎?”
屋子裏的男人們再次笑起來。
“哪裏?”武鴉兒問,他的聲音沒有笑意。
他的臉上也沒有笑意,不笑的武鴉兒顯得很清冷,屋子裏的笑聲便都停下。
來人神情也不由嚴肅起來,想了想確認沒有錯:“淮南和宣武交界。”
武鴉兒沒有話。
“烏鴉,怎麼?”有男人肅聲問。
武鴉兒道:“我娘她們應該正經過那裏。”
男人們都站起來。
“齊帶著幾個人接大娘了?”
“齊隻帶了五個人。”
“有多久沒有消息了?”
大家問著著都衝了出去打探消息,屋子裏隻剩下武鴉兒一人,室內恢複了平靜。
有很久沒有消息了…
武鴉兒麵色清冷沉默而立,然後走到床邊,將床褥再一次認真的整理,伸手按了按很是滿意:“這可是花了三兩銀子做的好被褥,娘來了一定很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