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仍舊一言不發地死死地盯著我。
我向前走了兩步，走到女人麵前，說道：“首先，你不是為了報複甩掉了你的男人而自殺的。其次……”我看著女人的眼睛，說道：“拋棄了你的，也不是男人，對麼？”
四周的空氣似乎開始不安地湧動了起來，溫度也瞬間降低了許多。風突然刮了起來，女人的頭發在風中淩亂的舞動著，就像一隻盤踞在女人都頭上的一隻巨大的張牙舞爪的蜘蛛。
我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她因為無法抵擋世俗的壓力和你分手，於是你決定帶著她一起去另一個世界。你在自殺之前，在四樓的廁所裏麵，勒死了她，處理了她的屍體，然後從這個天台跳了下去。是這樣麼？”
女人死死地盯著我，眼睛裏麵突然變得血紅。她的喉嚨裏麵再度響起了那種低沉的咯咯聲。
“你不是很好奇，你為什麼一直無法往生麼？”我問道。
女人點了點頭。
我看著她，沉默片刻，然後說道：“是因為她。”
女人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半晌，一種幹澀沙啞的聲音從她的嘴裏傳了出來：“為什麼，會因為她？”
我瞄了一眼如同靜物一般站在門口的紅衣女人，說道：“你隻知道怨恨別人，但是你不要忘了，怨恨，也是相互的。你殺死了她，她的靈魂也在怨恨著你。這種怨恨，就變成了一種別的東西，束縛著你，讓你無法往生。”
“什麼東西。”女人問道。
“縛。”我回答道。
風似乎更大了，風中再度彌漫起那種仿似冥府深處的哀嚎聲，灌進我的耳朵裏，一陣眩暈。
我整理了一下被風吹得有些亂的領子，走到天台的門前，看著玻璃另一麵的紅衣女人，說道：“我們在一些恐怖小說或者是恐怖電影裏麵，經常會看到縛的傳說。但是，沒有人知道地縛靈究竟是什麼東西。其實，地縛靈就是一個人死的時候如果對某個人或者是某個地方充滿了執念，他死後靈魂就會和那個地方融為一體，一直守著他放不下的人或者是地方。雖然這樣……”我看了一眼那個紅衣女人，說道，“他就永遠無法往生了。”
“你是說……”女人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沙啞了，“是她困住了我？”
我點了點頭：“沒錯，是這樣的。”
“但是……”女人後退了一步，搖了搖頭，說道，“為什麼我看不到她？她不是也死了嗎？”
“縛……”我斟酌著說道，“它們的魂魄是殘缺不全的。所以，相對於一般的魂魄來說，它們其實已經又死了一次。就像普通的人看不見鬼魂一樣，一般的鬼魂也無法看到縛。”
女人看著我，緩緩地問道：“你能看到她，對嗎？”
我點了點頭。
“告訴我……”女人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癲狂，“我要怎樣才能往生？我要怎樣才能擺脫她的束縛？求求你告訴我，我真的好痛苦！”
我笑了，說道：“我知道你這種無法轉世的痛苦。魂魄終日在同一個地方遊蕩，無法走出地縛靈所創造的束縛。而且，隨著魂魄留在陽世的時間越長，三魂七魄的完整度也就越低。估計再這麼耗下去，你就再也無法轉世了。”
女人愣愣地看著我，然後用幾乎不可聞的聲音喃喃低語道：“為什麼會這樣……我應該怎麼辦？……”
我歎了口氣，說道：“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會映射出相應的代價。而殺人的代價，是會讓人無法承擔的。所以，隻有等她的執念完全消退之後，你才有可能有機會往生。”
“她在哪裏？她在哪裏？”女人突然變得癲狂了起來。那張臉由於激動的關係，變得格外的扭曲，原本清秀的麵容仿佛被拉伸了一般，在夜色的襯托下異常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