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風似乎更大了，就像是一個喝醉酒的人，在猛烈的搖晃著窗戶。
女人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照相館裏麵幾乎沒有客人，隻有一個穿旗袍的女人坐在前台。我對她說明了我們的來意，那個女人就說能選到她們這裏來拍紀念照是我們的福氣，但是她們的店有一個奇怪的規定，就是隻拍一張照片。”
“隻拍一張照片？”我挑了挑眉毛，接話說道。
“是的。”女人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那個女人說，她們這裏的相紙十分的珍貴，所以每位客人隻能拍一張照片。當時我就感到很奇怪，但是我丈夫卻執意要在這裏拍，我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然後，那個女人就把我和我丈夫引到了更衣室。她拿出了兩件民國時期風格的衣服讓我們換上，還給我們畫了很複古的妝，看上去真的就像是那個時代的人一樣。然後，她讓我們坐在背景布前麵給我們拍照。她所用的機器都是很複古的那種。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那個鏡頭，我……我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就像……”女人咬了咬嘴唇，然後說道，“就像是被一個人用怨恨的目光盯著一樣。”
“後來呢？”我問道。
“照片很快就洗好了。是那種非常精致漂亮的黑白照。我們付了錢，便回家了。我丈夫十分喜歡那張照片，還特意買了相框把它放在床頭。開始還沒什麼，但是後來，就開始有些不對勁兒了。”
外麵的雨突然變大了，密集的雨點劈裏啪啦地砸在玻璃上，讓人感到一陣陣的心慌。
“我丈夫開始變得越來越沒精神，脾氣也越來越怪。每到晚上，他就一個人坐在窗戶前看著外麵發呆。我問他，他也不說。而且，我發現，那張照片也開始有了變化。照片裏麵我丈夫的臉，開始變得越來越模糊，就像是照片放時間久了糊掉了一樣。不知道為什麼，我感到特別害怕，就想把那張照片扔掉。但是每次我說要換掉照片的時候，我丈夫就像是瘋了一樣衝我大喊大叫，說什麼照片就是他的命不許我換！我怕他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就一直把照片留在床頭。想著也就是一張照片，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就在今天早上，我一睜眼，卻發現我丈夫不見了！”
說到這，女人的眼鏡裏湧出了淚水，同時，還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慌。
“怎麼不見的？”我問道。
“我不知道。”女人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在我旁邊，可一早醒來，他人就不見了。我睡覺很輕，隻要身邊有任何響聲我都會聽到的。但是，昨天晚上我什麼都沒有聽到。今天一睜開眼睛，我就發現身邊的丈夫不見了，他所有的衣服鞋子什麼的都還在，但是人卻不見了。我以為他出去了，就沒有在意。但是，到了中午我給他打電話，卻發現他電話根本就沒帶走。這時我才有點慌了，急忙給他所有的朋友打電話，可他的朋友們都不知道他在哪裏。他整個人就像蒸發了一樣。我原本是想報警的，但是我突然想起那張奇怪的照片，就急忙跑到臥室去看，沒想到……”
女人說不下去了，她用手捂著嘴，渾身劇烈地顫抖著，就像是回想到了什麼特別恐怖的事情一樣。
我看著她，說道：“照片你應該帶來了吧。”
女人點了點頭，然後用顫抖的手從外套內側的口袋裏掏出一張被雨水淋濕了的照片，哆哆嗦嗦地遞給我。
我接過照片，翻到正麵。然後，身後的易年突然發出一聲驚恐的叫聲。
那是一張十分老舊的黑白照片，照片裏麵是一對舊上海打扮的男女。女人穿著一身碎花旗袍，文靜地笑著，可以看出，這個女人就是此刻坐在我麵前的這個情緒幾近失控的女人。而女人身邊，是一個男人，穿著一件的褂衫，梳著整齊的分頭，雙手搭在女人的肩上，身子微微向女人傾靠，顯得十分的恩愛。
但是，男人的臉，卻是模糊的一團。
他，竟然沒有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