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佑沒話。
王宸接著追問道:“你不是從正門走進來的?你媽媽不知道你在家?”
王承佑心翼翼往窗外看一眼,看到甜甜圈不再朝窗口眺望,又瞄到媽媽返回屋中的身影,這才回答爸爸的話:“義務兵服役期間沒有探親假。我今晚出現在這裏,是因為……順路。”
王宸自動在內心填補為“出公差順路”。
時至此,王宸已潰敗。他不能接受兒子的時間再花在部隊裏。
轉身,回書桌前,毫無拖延,王宸打開抽屜,取出四年前的協議,杵在半空,等兒子來取。
王承佑步履穩重,接過協議後還不忘審查確認。
“請在此簽字。”
王宸望著兒子提筆寫下的“此協議已作廢”字樣,一邊簽字,一邊佯作大度:“佑兒,你不必如此。做父母的,怎麼舍得令自己的孩子不開心?我實在是不知道你這麼介懷這份協議,早知道的話,我壓根就不會簽它。”
王承佑但笑不語。
他信爸爸的這番表白才叫見鬼。
兩年前,當他在台風中冒著風雨開車去找莫顏,父親沒有詢問,更沒有安慰,而是強勢隔離了他,直到他妥協。那句“你當你的命是你一個人的嗎”裏,可沒有心疼與央求,而是通牒與警告。
就在被父親隔離的時間裏,他深刻理會那首著名詩歌——生命曾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父子關係也好,母女關係也好,有些是生和諧的,有些,則充滿了控製與比較。
王承佑不想追本溯源地分析爸爸對他的控製欲有多強,眼下拿到合同並撕毀,就夠了。
“行了。謝謝爸。兩個月後,我正式退伍。”
王宸擺手一笑:“不謝不謝的話了,快去樓下看你媽媽吧。她想你可想壞了。”
王承佑卻沒有往書房門口走的意思,相反,他走向了窗口。推開一扇窗,王承佑回頭:“就不要驚動媽媽了吧,退伍後我再回來看她。”
沒看到王承佑是怎麼進書房的王宸,這回親眼看到他是怎麼離開。
他們這幢別墅,每層層高足有三米二,窗台有齊腰高,王承佑縱身一躍,輕鬆就跨過窗台,回眸一笑。
他還未來及出聲阻止,承佑便落了下去。隔了一會兒,除了甜甜圈“嗚嗚咽咽”發出求寵愛的喉音外,不見一點異常聲響。
正如他輕輕地來,此刻又已輕輕地走,隻帶走了一紙合約?
王宸胳膊伸向半空,手指的方向,除了窗簾在翻飛,哪裏還看得到承佑的身影。
“撲通。”王宸跌坐在辦公椅上,臉色恢複成凝重。
王宸還沒有來得及想承佑的下一步行動,就聽門外傳來敲門聲。
“請進。”王宸搓了搓臉,強作無事般。
米芝走了進來。此刻走進來的米芝已沒了兩年前的美豔,眉宇間有抹熨不開的憂色,這使她多了兩分莊重。
“老公,今晚的甜甜圈有點異常,不會有什麼不好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