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玩意兒真不是努力就會有靈感的。”李欣然繼續道。
今的她,像是為傾吐而來。
看明白這一點,莫顏不再費心應酬,更多是專注傾聽。
“以我丈夫為例,他之所以有成就,因為他是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他父親是珠寶商,他母親的每一件首飾都是私人定製。
耳濡目染的力量,是我這種貧寒學子無從體會的。
我也就能肉眼區分個水晶、鑽石、紅寶石、藍寶石、祖母綠,紙上談兵地學學貓眼石、翡翠、碧璽等。
我看慣粗糙的眼,算是無望分清坦桑石、菫青石、藍色尖晶石與藍寶石的區別了。那些從受過專業美術訓練的人,能精準地‘看到’綠色碧璽呈藍綠和黃綠到深棕綠,而我隻能靠背。
那種無力與抓狂,日日與我相伴,我沒有瘋,真的感謝我自己。
雖然我還很年輕,但我已篤定,在珠寶設計這條路上走不出前程。這不是妄自菲薄,是自知之明。
努力四年,比不上人家學畢業時的積澱。窮我一生,不過是趕上人家從業時的起點。我索性另辟蹊徑好了。”
莫顏望著李欣然的眼睛,點頭道:“你想得明白,看得清楚,不負你的選擇就好。”
李欣然轉了個圈:“看看我的這身裙子,你猜是什麼牌子?”
莫顏含笑搖頭。
“迪奧!迪奧的紅方格。標價三萬四千塊。”
李欣然將頭埋在拉起的裙角上,臉摩挲著裙子,一臉沉醉:“我愛死它們了。我的衣櫃,如今裝滿以前隻能在時裝雜誌上看到的一線品牌。隻要一想到它們,什麼禿頭、大肚子、滿脖子褶皺,都可以忍受了!”
莫顏被李欣然誇張又輕快的語氣逗笑,笑完,她又一臉歉意:“真抱歉,欣然,如果一開始我就了解這些……”
李欣然果斷一揮手:“比貧窮更讓我受不了的是施舍。我這個人,心裏有病。受不了別人可憐我。我在上高中的時候,班上有個女生……算了,不提了。反正我從那個時候起,就發誓不再向別人展露我內心的柔軟。
哪怕你們背後我虛榮,罵我膚淺,我也認了。
那至少意味著我跟你們平起平坐,而不是劣於一等。”
莫顏沒話,隻低下頭看自己的手,再抬起頭,已是一臉燦爛笑臉:“你會過得很好的,因為你知道你想要什麼,而且,一直要到了。”
李欣然用手撫了撫頭發,語氣昂揚:“我做的這個頭發,花了980元!托尼老師臉皮真厚,就洗了洗,剪了剪,吹了吹,順便做了個水療而已。但是老娘我如今有錢,我高興被敲詐。”
莫顏這回真的被逗笑了。
“我要回家去了。我家老頭他喜歡推開房門看到妻子在家。而他自己什麼時間回家完全沒準兒。他前一個老婆就是受不了寂寞,往外跑得太勤,倆人吵架分手的。
我能忍。
就憑他位於濱江的豪宅價值千萬,我能把牢底坐穿。”
李欣然調皮得擠了擠眼。
莫顏陪著她寢室外走。偶然得知室友也不住校,倆人一合計,將宿舍簡單裝修,由莫顏出設計稿,改成一個會客功能的廳,午休或同學聚,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