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佑一秒氣消。
重新回頭,與莫顏視線對接,他還是不死心:“最好的辦法是打當地市政熱線,了解事情進展。大家一窩蜂圍過去,隻會成為營救的障礙。再了,阿姨到底有沒有在出事的時段途徑那裏,還是個未知數呢。”
莫顏苦笑一聲:“就算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願意她需要我的時候我不在。潘叔熟那一路,我跟著他,比呆在家裏能剛早見到我媽媽。”
王承佑明白過來。他是服不了莫顏了。
他在用理智思考,而莫顏,是在用情感。
設身處地地想,要是他得知莫顏可能麵臨危險,他能做到理性應對嗎?
那夜裏,接到莫顏的求救電話,他不及多想,深夜從家裏偷溜出來,一路狂奔找莫顏,就是力證吧。
關乎至愛,隻能隨心意而動。
王承佑不再勸,轉而開始跟章哥發短消息。
他的初步想法是,把章哥喊到高鐵站,把莫顏托付給章哥,讓章哥陪莫顏去,他自己叫出租車回家。這雖然不是他的本心——他希望這種時候由他本人陪著莫顏——但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首先,章哥比他更有能力保護莫顏的安全。
其次,此舉不至於惹怒他的父母,使他父母遷怒到莫顏身上,憎恨她將他引入風險之中。
章哥為了確保是王承佑本人發來的消息,還謹慎地打來一通電話。
簡短交流之後,章哥道:“沒問題。我這就上高架,0分鍾之後,站前南廣場見。”
以上,是斷片兒之前的全部記憶。
王承佑睜開眼睛,呈現在眼前的,是光徒四壁的牆。牆身向上,長著暗褐色的黴菌。他推測,是在一套至少10年以上房齡、朝北、入冬以來無人入住的公寓房。
除了睜眼,他一動不動的躺著。
四下寂靜。
如果不是房子隔音做得特別好,隻能這是一幢入住率極低的行將廢棄的樓。
王承佑感受四肢,並無痛感,手腳也無束縛感,他應該是吸入乙醚之類的暈昏,而後被人趁機轉移到這裏。
沒有懊悔,沒有憤怒,沒有恐懼。王承佑腦海裏靜靜回憶著清醒記憶裏的莫顏神色。內省的時候,仿佛自帶放大鏡功能。莫顏的睫毛,莫顏的嘴角,莫顏的顫抖,莫顏的背影,莫顏低聲哀求地講述……
梳理過後,他徒勞地閉上眼睛。
是了,不管莫顏有沒有參與到他的綁架案中,他都一廂情願地認為她沒有。
綁架,在理論上曾多次重溫;實踐上,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
感覺?來好笑,他此刻的感覺竟然是這樣的平靜。
大概是栽在喜歡的女孩手裏,多少帶點滑稽的心甘情願。
王承佑呼吸極為平穩,眼睛不再睜開。
忽然,快把自己哄睡過去的王承佑手腳飛快地坐起身:“莫顏?”
他尋不到體內生物鍾的痕跡,卻輕易感受到莫顏在附近的氣息。
“王承佑!”莫顏沙漠遇綠洲一樣大聲回應,伴隨驚慌失措的哭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