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七年八月十一日下午,已經病入膏肓的啟帝急招信王入宮,無論是因為兩年前的意外落水還是吃錯補藥,總之少年子知道自己已命不久矣了。
還未來得及吃幾口妻子煮的燕窩蓮子粥,朱由檢便被匆忙趕來的使司禮監太監王體乾帶走,來到大明萬裏江山的中心——紫禁城。
落轎後,朱由檢在兩名宮人的帶領下,進入皇帝的寢宮之中。
剛踏入房門,朱由檢便聞到屋內散發著濃烈的藥湯味道,他心頭一震,算算時間,當即明白,自和他相依為命的皇兄朱由校,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此時,屋內一位顏色比信王妃還要豔麗幾分的宮裝女子正悉心照料著床榻上的啟帝,此女正是名列中國古代五大豔後之一的張皇後。
張皇後向來就對朱由檢照顧有加,朱由檢恭敬道:“皇嫂。”
張皇後對朱由檢點了點臻首,便在啟帝耳邊輕語幾句。
原本病懨懨臉色彌漫著死氣的啟帝,一聽朱由檢來了,似是回光返照一般,臉色竟恢複幾分紅暈,他強提一口氣,道:“是吾弟來了嗎?”
“是的,臣來看望皇上了。”看著時日無多的啟帝,朱由檢腦中不由浮現出兩人相依為命的畫麵,忍不住悲從中來,落下兩滴淚水。
雖然啟和朱由檢僅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他們的生母王才人、劉淑女分別被寵妃李選侍及朱常洛生生打死,兄弟倆自便沒了娘,可謂同病相憐。
尤其是朱由檢,他的生母劉淑女被父皇朱常洛親手打死,父皇自然對朱由檢百般看不順眼,好在年紀較大的兄長朱由校一直對其關愛有加,朱由檢才能順利成長。
朦朧之中,啟帝看見相依為命的弟弟已經長大成人,站在他的麵前,臉上不由浮現幾絲欣慰,示意近侍給弟弟搬一個凳子,坐到近前來。
能湊到啟帝跟前的近侍自然不缺機敏伶俐,很快就搬來一張凳子,可無論朱由檢坐到哪兒,啟都不太滿意,直到朱由檢不顧禮儀湊到病榻跟前,他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文官們不可信,別聽他們胡言亂語。”帶著吾家有弟初長成的欣慰,啟帝強打精神,一字一句叮囑道。
聽到朱由校這句話,朱由檢不由臉上一熱,羞慚交加,對朱由校更是欽佩不已。
誠然,曆史上朱由檢是亡國之君,但在史書上的評價,朱由檢猶在兄長啟帝之上。
然而,寵信魏忠賢,在史書上被誣為不務正業的啟,雖然同樣麵臨內憂外患,卻始終掌控大局,並未讓搖搖欲墜的大明滑向更深的深淵。
反觀史書上得到不錯評價的朱由檢,雖殫精竭慮,勤政遠邁洪武,自從登基之後,每日雞鳴而起,夜分不寐,焦勞成疾,勤儉持家,宮中從無宴樂之事,但結果卻是做多錯多,南轅北轍,以至於丟了大明江山,淪為亡國之君。
之所以有這樣的結果,正因朱由檢始終未把啟帝發自肺腑的這句“文官不可信”放在心上,錯信了文官們。
當李自成攻破京城,文官們爭先恐後簞食壺漿以迎王師,朱由檢這才悲憤發出“文臣人人可殺”的哀歎,嗬,多麼痛的領悟!
“臣,知曉了!”
和曆史上的“嗬嗬”反應不同,朱由檢出此話時分外真誠。
啟帝對弟弟的回應很是高興,接著叮囑道:“忠賢……,恪謹忠貞,可計大事。”
朱由檢有幾分遲疑,不過還是點頭道:“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