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驚心動魄(1 / 2)

八月二十一日深夜,狂風大作,雷電交加。

乾清宮,懋德殿,權傾朝野的大太監魏忠賢此時已經沒了任何跋扈之色,看著龍榻上漸漸變得僵硬的啟帝朱由校的龍體,悲痛欲絕。

二十幾年的朝夕相處,魏忠賢與啟帝朱由校早已情同父子,六十歲的魏忠賢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年僅二十三歲的啟帝會走到自己的前頭。

而且,這一切來得是那麼突然,讓人沒有一點思想準備。

魏忠賢二十一歲入宮,用了近四十年的時間登上大明權勢之巔,他的心,早就在內廷外朝無數次的明槍暗箭中鍛煉的堅硬如鐵,但唯一一塊柔軟的地方,卻是為了朱由校而留著。

朱由校,就是魏忠賢心底裏的白月光,可如今這唯一照亮他心門的白月光,已然墜落。

魏忠賢出身微末,本是如塵埃般渺的人兒,少時家境貧窮,混跡於街頭,不識字,但卻懂得騎馬射箭,喜歡賭博,迷戀酒色,經常和一群惡少賭博,直到連老婆都輸給了對方,魏忠賢這才痛改前非,憤而自宮,改姓名叫李進忠。

入宮近四十年,他從一個洗馬桶的太監,逐漸蛻變成權傾朝野的大太監,哭過,笑過,卑微過,榮耀過,一切該有的和不該有的,他都有了。

可這一生之中,從未向他索取,反而不斷給予的,也唯有麵前這位剛剛大行的啟皇帝朱由校。

世人都他魏忠賢禍國殃民,殘害忠良,罪該萬死,可誰又知道,他其實根本就不想當這個權傾下的大太監。

雖然目不識丁,但魏忠賢能從卑微如塵的太監蛻變為權勢滔的大太監,智商情商無疑是下最高的幾人之一,他又豈能看不出,這個大明,實已到了大廈將傾積重難返的地步,這樣的下,又豈是他可以拯救的?

但讀書人不是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麼?

啟帝待我魏忠賢,又豈是“國士”二字足以形容的?就連再生父母都無法相提並論啊!

早在啟帝登基之初,作為啟大伴的他,就已登上權勢之巔,如果他僅僅隻是追求榮華富貴,那麼他大可以和文官們你好我好大家好,不但和氣生財,還能在史書上留下一個不錯的名聲。

他一開始也是這樣做的,可無奈熱臉貼上了冷屁股,文官們根本就不鳥他。

魏忠賢怎麼都想不明白,這些文官不是自詡文曲星下凡嗎?為何他們總是挖國家根基以肥私?

皮之不存毛之焉附,這是他一個目不識丁的人物都能明白的道理,為何這些文曲星就不明白呢?

更何況他們老是欺壓他心目中的白月光,在朝堂上對朱由校蹬鼻子上臉,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他魏忠賢這才不惜背負滿身罵名,冒下之大不韙,和文官們勢不兩立。

可如今,這個世界上最愛護自己的人走了,自己做的一切,又有何意義呢?

巨大的悲痛與失去靠山的悲涼讓這位紅極一時的權臣萬念俱灰,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轟隆隆!

一聲驚雷照亮了啟帝蒼白的臉,魏忠賢猛的驚出一身冷汗。

這一刻,魏忠賢從綿延不絕的悲痛中清醒了過來,多年的政治生涯積累的對於時局做出明確判斷的能力並沒有因此受到影響:正值壯年的啟帝還沒來得及留下骨血就英年早逝了,按照皇室的慣例,皇帝無子、兄終弟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