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木像個從未見過世麵的深閨女子一般,左瞅瞅,西瞧瞧,四處圍繞之人不由紛紛避讓,青年男子倒是好說,一則自命君子,這點兒肚量還是有的,二則南枝木確是生的惹人愛憐,饒是未有精心打扮一番,一襲略染塵埃的翠色衣衫仍舊遮不住其傾城之姿,青蠻已瞧見好幾個手持煙花折扇,書生模樣打扮的青年公子雖是別過頭去,仍舊時不時用餘光將師姐打量,貪戀之欲雖是掩飾極好,但在青蠻眼中卻是盡無遺漏,不過皆是些毫無修為的世俗公子,這亦算人之常情,青蠻當不會有心介懷。
而四處的女子卻不似男子這般,紛紛掩麵,好似南枝木這般舉止極為失禮,隻是自守矜持,心中雖是氣煞卻也無人站出譏諷,隻是偶爾極為微弱的一絲冷言冷語從青蠻耳畔飄過。
南枝木與那布衣老兒聊著愈加投機,身若無人之境,在一旁待著好一會兒的青蠻略覺無趣,無聊之下將老者所賣的臉譜挨個兒打量一番,其中倒也有幾個繪製不差的臉譜勉強能入其眼,“老人家,方才聽聞你言說‘仙師河圖’?何解?”
正與南枝木聊得興起的老人,聽聞青蠻此言驀地回轉頭來,一臉古怪,好一會兒才用那蒼老的聲音道:“小娃,你莫不是從未聽聞過‘仙師河圖’之名?”
青蠻倒是讓老者這一語返問給楞在當場,自己身為修行中人,曾今更是久居天劍宗,與河圖仙師同出一門,又怎會未有聽過其鼎鼎大名,隻是這不似修門中人的老人家卻又是如何曉得的。
正當時,四周逐漸散去後,僅剩的四五男女亦是滿臉驚奇的望向青蠻,青蠻略覺不對,訕笑擾頭道:“小子倒是聽聞過這‘仙師河圖’之名,隻是老人家你也知曉?”
青蠻一語道出心中疑惑,卻聽得從旁一位約莫雙十年華的白麵書生,哈哈朗聲大笑,一搖手中折扇,揶揄道:“這位兄台,‘仙師河圖’之名天下誰人不識?你莫不是隻當得你一人知曉吧?”
青蠻臉頰一紅,不曾想連這書生亦是知曉,正欲出言,卻聽得師姐傳音入密道:“蠻牛兒,你怎的問出這般可笑言語,河圖仙師自三百年前橫掃天下,震懾邪魔,妖輩,其威名早已縱橫四海,不單是我修行之士,即便天下百姓亦是能背誦其威名事跡,又怎會有不識之理?”
青蠻一臉詫異的望向神色依舊的師姐,心中歎然,自己在世俗中流浪三年,卻還比不得師姐這般足不出戶,就連天下蒼生盡皆熟識‘仙師河圖’亦不知曉,當真可笑。
聽得青蠻提及‘河圖仙師’又好似尋到了知音一般,微微仰獸,一臉敬然,緩緩道:“想當年河圖仙師,縱橫天下,手持天劍河圖,為保蒼生怒蕩群魔,他雖是出自南離之地,可卻並非獨屬南離,乃是我天下蒼生之仙師。”
青蠻不由自主點點頭,對於河圖仙師的傳聞,在天劍宗時便已不止一次聽聞,至於為何修為以至天下巔峰的他為何會在三百年前忽然隱匿無蹤,天下間各式說法不一,有人說是其修為太高,破空飛升至另一世界,亦有人言,乃是因其修行之法別於他人,踏出一條世間獨一的修途,乃至最後走火入魔,形神俱滅,不過這一說法卻是被多數人嗤之以鼻,最後一種言論,亦是青蠻從姐姐上官千湄聽得,好似其銷聲匿跡乃是因為一女子,不過究竟是因為誰人,卻是不得而之。
老者感慨一番順手從身後一個蓋著破布的背簍中取出一個素白臉譜,嘿嘿一笑,朝著青蠻一努嘴,笑道:“這便是老朽自製的‘河圖仙師’的臉譜,怎樣,老朽手藝還過得去吧?”
青蠻莞爾一笑,難不成這老人家還見過‘河圖仙師’的真顏?即便是在天劍宗內,亦隻有掌教至尊手中保留著一副河圖仙師容顏畫作,全宗上下極為珍視,即便是青蠻在其中生活十數年亦未曾有幸得見一麵,這俗世的老人家又何曾見得,多半是憑空臆想而來,笑著從老者手中接過臉譜,僅第一眼,青蠻便覺著好似極為眼熟,再定睛細看,豁然色變,這,這青衣白麵的中年男子不就是那日青玉殿中自己忽而一夢,夢中那徹骨神傷的男子,這張臉譜中的男子雖是比自己夢中人要年輕些許,可容顏卻是幾乎相同,怎麼看也似同一人。
“蠻牛兒,你怎麼了?”
南枝木察覺到青蠻忽的色變,不由微皺黛眉道。
青蠻一愣,旋即笑道,“沒,沒怎麼!”
倒不是不想將心中的驚詫告知師姐,隻是這事兒著實令人難以置信,且不說老者這臉譜所繪之人是否是仙師河圖,僅是其所繪之人與自己所夢之人一般無二,便足以駭然,就此言出,隻怕又會惹來一番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