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山腳,有一處僻靜幽雅之地,四處繁花似錦,草木從深。一個身著緋紅短衫的身影在空壩上執劍而舞,時時殘風隱蕩,氣盈飛花,再觀其劍術,亦是精妙非常,美輪美奐,定睛一看,這至少有著分神巔峰修為的男子,卻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郎,眉宇間頗顯稚嫩。
半響,一道劍光破劍而出,如雷馳電掣猛的將五丈開外的一顆枯木擊為粉碎,劍式一收,他徐徐站定,一手負劍於後,一手並指下壓,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不錯,這套碧海清風劍,你已掌握了七分火候...!”
在他身旁不遠處卻是個容顏蒼老的布衣老者,隻手撚須輕笑,和顏悅色,一陣微風拂過,他另一隻袖口隨風飄起,竟是個獨臂之人。
少年聞言一喜,腳步一挪,便來到老者身前,笑道:“老伯伯,那你可以教火兒更厲害的劍法了嗎?”
“胡鬧,僅是有七分火候,便心滿意足,妄想其它了嗎?”
老者麵色一板,雖是嚴辭喝問,但雙目卻仍舊平和,絲毫沒有怒態,少年似乎習以為常,靦腆一笑,“那便再多修習些時日,老伯伯再傳授火兒好嗎?”
“那便要看你聽不聽話了。”
老者輕笑著撫其腦袋,歎道:“讓你拜老夫為師,你偏不願,否則,老夫這一身本事,遲早還不是你的。”
對於這個親自教導已近八年的少年,鍾離枯葉當真是愈發喜愛了,初時,他本是極為不願做這等事,若非乃上官千湄親自相托,加之有青雲子從旁言說,否則,他是決計不會教導這個連拜師亦都不願的幼子,隻是現在,他才清楚知曉,這名喚南明離火的少年究竟天資如何,在他看來,隻要再給他數十載光景,其成就再不濟,亦不會弱於十數年前的天劍會武前十之輩。
一聽拜師,少年頓時便神色黯然,輕聲道:“火兒已經有師傅了,一日為師,終生為師!”
“你有沒有想過,你師傅他,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鍾離枯葉輕聲一歎。
“不,不會的,師傅他一定會回來的,還有師....!”說到這兒,少年聲色一緩,歎道:“弱水姨定然不會騙我。”
“給你說過多少次了,不是弱水姨,你的尊呼上官仙尊。”
老者吹胡子瞪眼,隻是在少年一片沉默下,隻得無奈道:“罷了,罷了,不說此事,今日便到這兒吧,老夫要上山了。”
“老伯伯慢走..!”
南明離火剛一出聲,便覺一陣勁風劃過,緊接著,老伯伯亦如往常的消失不見,他撇撇嘴,望了眼目不及巔的山巒,複又歎了一口氣,挪步走向那處小茅屋。
他卻不曉,此刻雲端中,方才言已離去的鍾離枯葉正佇立在雲層中,在他身旁,則是個風華絕代的素衣女子,在她眉心中,一個猩紅的“情”字耀眼奪目,震人心魄,便是以鍾離枯葉如今的修為,亦是不能在她麵前做到心如止水。
待得南明離火步入茅屋,他方才輕聲歎道:“八年了,火兒與青蠻,雖是並無多少師徒情分,但這性子卻是同樣偏執,隻是可惜啊,他這般等待青蠻,而青蠻至如今仍是生死未卜,便是青雲賢侄幾次以天演之術推衍,亦是瞧不清其中端倪啊。”
“他沒死!”
突兀地,一道冰冷聲色響起,鍾離枯葉詫異望了她一眼,笑道:“你又如何知曉?”
不過,女子卻是未曾再與他言語,微微一側身,向他略一點頭,便自顧點足而去,留下徐徐苦笑的鍾離枯葉一人。
“來,過來。”
素無男子的落霞峰上,一個身著天劍衣衫的年輕男子正半蹲在地,眯眼望著不遠處一臉忐忑的年幼孩童,與這世外仙境格格不入的是,這年輕男子卻一臉世俗痞子,嘴角斜叼著根朱紅小草,見那小兒一臉警惕的望著他,始終不理會他的循循善誘,不願踏出一步,不由“惱羞成怒”,提高聲色道:“混小子,你過不過來?”
“不...不過來,你..你要打安兒屁股。”
童子怯怕的向後退出一步,連連搖頭。
“喲嗬,你還反了你,老子是你爹,你這小屁股不給老子打,還要給誰打?”
年輕子猛的直起身來,凶神惡煞,一個閃身,接連劃出數道殘影,頃刻便將那童子抱在懷中,雙手一攬,便讓他麵朝黃土,屁股朝天,作勢欲打。
“常無忌,你想要老娘結果了你?”
忽然,一道清麗卻又蘊含怒氣的嗓音響起,常無忌頓時麵色一緊,隻得停下手中動作,訕笑著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