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道子沒有再咄咄逼人,或亦是瞧出這常無忌夫婦二人說不定真會在此大打出手,他雖是一派長老,無為巔峰修士,但還是有著自知之明,二十年前興許能在這兩個後輩麵前耀武揚威一番,可如今,隻有忍氣吞聲的份兒。
因為符道子一番言語,在場修士自然亦是食之無味,或多或少暗暗揣測,即便王天虎等軍中將領舉杯豪飲,想要重整氣氛,卻是徒勞無功。
一個時辰後,眾人陸續告辭而去,王天虎無奈,隻能由他們去了,不多會兒,軍帳中的修士亦是一走而空,諸軍士在與王天虎寒暄一陣後,亦是各自回去營中,排兵布陣。
“無忌兄弟,方才那老小子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愚兄相信青蠻尊者,定非肆意殺戮,成心為惡之輩。”
這時,偌大軍帳內隻餘王天虎及常無忌一家三口,一些之前不好當麵言說之語,王天虎亦是一股腦吐了出來。
常無忌仍舊滿麵陰沉,兀自飲下一杯酒,哐啷一聲放下杯盞,冷道:“好個符道子,竟然算計到我常大爺的頭上了,當真是活膩歪了。”
王天虎眉頭一挑,隻能訕笑道:“消消氣,大家都是正門同道,怎能妄動幹戈。”正說著,他見常無忌一眼望來,咳嗽兩聲,低聲道:“真要讓他收斂些,也得過了這風頭不是。”
常無忌這才回頭,沉吟片刻,覺著此時動手,的確有些不妥,遂點點頭,忽而想起符道子所說之言,皺眉道:“覆滅商丘門的當真是個極為年輕,使得一手精妙劍法之人?”倒也非是信了那符道子之言,不過見方才許長老亦是如此神色,想來他不會說假話。
言起正事,王天虎亦是神色一換,凝重肅穆,思量半響,認真道:“軍中有一位王朝隱士,商丘覆滅不久,他曾親往查探,的確見得商丘宗門內有許多劍痕,皆是一件兵刃所致,從劍痕上殘留的氣息來看,確是屬於巔峰精妙之法。”
“真有如此人物?”
常無忌緊了緊手中的劍兵,此次他下山來此,半是奉師門之命,半是想報當年脅迫之仇,更重要的,還是趁此打探青蠻的消息。
“不過,究竟是年少之輩,還是修行已久的人物,我等亦未親眼見過,自是不得而知。”
王天虎緩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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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山,位處百花穀西北之地,本是一處一流修門的山門所在,而今這兒亦是魔氣繚繞,陰森可怖,廣闊的大殿中,此刻亦是站滿了形色各異的魔道修士,或骨瘦如柴,或麵色慘白,或半人半獸,總之,無一人似尋常模樣,他們正是攻打尋常修門的主力大軍,皆是不弱,至少亦有破空修為,身為魔修,自然有著無數陰毒之法,真實實力較之同階正門修士還有高出一截。
這些來自天下各處的魔修不複從前自由散漫的模樣,而是安靜佇立,似是在等待著誰,果然,後殿一道石門緩緩洞開,這些邪魔外道的神色才起了一絲變化,齊聲道:“參見少盟主。”
正殿之上,三男一女,除卻一人身著黑袍外,其餘三人衣衫幾近相同,正是天涯海閣的服飾,居中的男子,便是鬼泣,這魔盟盟主乃是景雲魔尊,其座下高徒,自然便是少盟主,再者,以鬼泣如今的威望亦足以當得此位。
他左側身形略矮,全身肌肉好似緊繃,雙眸如鷹的中年男子便是八年前與他一道前往公審台脅迫天劍宗的師兄,名號達途。
達途早於鬼泣之前拜入天涯海閣,名義上雖是師兄,不過早就與景雲魔尊沒有多少師徒情分,這少盟主之位,無論實力或是情誼,皆輪不到他來坐,對於鬼泣坐這位置,他倒也沒什麼怨言,他本人亦是更喜好於接受他人之令,奉命行事。
景雲魔尊座下共有兩位女弟子,除卻早已被青蠻一劍泯滅的,便僅剩付紅蓮一人了,她修行年月雖亦甚短,但景雲魔尊卻獨獨寵溺於她,若非其是女子,不可肩負大任,隻怕這少盟主的位置,還得她來坐了。
付紅蓮對於眼下這些各方魔修沒有絲毫興趣,眸光冰冷,隻是在偶爾瞥過身旁不遠處的淩雲煞之時會泛起一絲異彩。在麵對景雲魔尊都可心平氣靜的她,不知為何,每每見得淩雲煞這張冷漠麵龐,便會生出一陣極為不舒服的感覺,這感覺從何而來,她卻也說不清道不明。
“想必諸位同道亦是知曉,我今日召集諸位來此是為何事。”
鬼泣一出聲,殿內頓時安靜下來,皆是一臉熾熱的望著他,他們當然知曉為什麼,分明是一路所向披靡,勢如破竹,積攢百載,甚至數百載的不甘怨氣,好不容易得到發泄,卻不趁此機會一舉將漠北正門覆滅,而是在這兒玩起了藏頭露尾的把戲,這讓他們很不適宜,早就想與帶領他們的鬼泣言說一番,不過總是尋他不得,當知他是故意為之,而今他召集眾人主動現身,除了言說此事,還會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