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寶卷騎著一匹北狄產的龍駒,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在屬於賀京國的地盤上,從燕京城出來的幽州商人都奇怪的看著這位在官道上傻傻笑著的男子
龍駒這種寶馬在北狄就很稀少,換成賀京更是少見,非是王公貴族,將門世家,即使豪門巨商也不敢養
這種馬性子極烈,一般人還真的馴服不了,可是現在這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座下,竟然如同小貓般溫順
作為一個北狄人的蕭寶卷其實並不是很合格,北狄人都有滿頭的小辮子,和一身的羊膻味,遠遠的離著都能聞到,北狄的王一上朝,滿滿的朝堂之上都是這種氣味,朝中眾臣都以有這股味道為榮,將軍們更是誇耀,北狄的江山一半是靠手中的武器,另一半則是靠著腳下的牛羊才能被打下來,於是北狄君臣整天在朝堂之上想著的事情就是最好把全天下都變成北狄的牧馬放羊之地
南邊的賀京國首當其衝就成了實現這個目標的最大阻礙,二十年前的那次是整個北狄人離夢想最近的一次,都已經快要將賀京的天子擒獲,沒有想到最後被那個至今令北狄聞風喪膽二十年的男人給生生破解掉,四十萬破百北狄百萬控弦之士,他真能做的出來,並且還成功了,原本屬於北狄的勝利,被生生奪走,北狄反而成為了那個男人一鳴驚人的踏腳石
一戰之後,北狄萬裏之地更是一片哭嚎,恨長生天不庇佑北狄族人,為何幾經衰弱的南方蠻子在最危機的時刻總會有幾個不世的人傑出來力挽狂瀾,莫非咱們的長生天真的不如他們的祖先,就連當時薩滿教的薩滿都被怒火中燒的王殺掉了好幾個
那是整個北狄王朝百年來的恥辱,整個北狄人都不會忘記北狄王在洛陽城下是如何的被那個男子點著槍逼著寫下百年邊關無戰事的恥辱文書,狼的子孫曾經對天發誓要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蕭寶卷與廟堂之上的那群恨賀京恨的咬牙切齒的將軍大臣不同,他不一樣,文文弱弱的,不留小辮子,腦袋上也是類似於漢人的長發木簪,身上斷然不會有一股子羊膻味,反而有一股子茶的清香,跟他的那個漢人師父一樣,於是他這個北狄王的兒子在朝堂之上一直不是很受待見,大臣都說他是北狄族的叛徒,忘了狼的子孫是如何的被一群羔羊給欺辱的,就連那個名義上的父皇也不願意過多的與他接觸,認為這個皇子有愧與長生天的恩澤
蕭寶卷本身並不是很在意這個,反正他隻是個私生子,也不曾有北狄王的繼承權,眾人的攻擊對於他沒有絲毫的影響,他隻想好好的讀漢人的那些書,有事沒事的出去溜溜馬,做個浪蕩天下的皇子劍客,廟堂固然離他很近,但是他更願意去選擇那離他遠一些的江湖之遠,畢竟在北狄天空之下翱翔的蒼鷹與皇子相比都顯得很不自由
他一直很羨慕
飛雪落在泛著紫光的狐裘上,蕭寶卷感歎了一聲,即使說幽州的雪在他看來也是下的太過小氣了一些
北狄偏北,自古苦寒,哪一次下雪不都是大片大片的潑下,鋪天蓋地的,那都不能稱之為下雪,倒是更像長生天在天上往下邊倒雪,北狄人的眼裏隻有冬夏,從來沒有賀京漢人口中春秋的概念,北狄的萬裏江山,一半時間在大雪封山,另一半時間才是給人努力掙紮生存用的
北狄人是天生的戰士不假,但那也是被惡劣的環境給逼出來的,狼的生存法則在那裏被血淋淋的詮釋,不強大的戰士,會被所有的人都看不起,隻有死路一條,北狄多年來入侵賀京很大程度上都是被這種環境給逼的,北狄太苦,鄰居太富饒
他們的夫子說人不患寡而患不均用來形容賀京和北狄剛好,北狄人辛辛苦苦一生,到頭來還是會被餓死,凍死的不計其數,看到關內的賀京國漢人卻可以高枕無憂的幸福美滿生活下去,於是就會滋生報複的心理,換成行動就是一次又一次的不斷入侵
賀京遭到入侵就會關閉所有的貿易通道,於是北狄人的生活就會變的更加困苦,表麵上看著是北狄一直在占便宜,實際上主動權一直掌握在賀京漢人的手裏,兩個王朝一直都在這種惡性循環的圈子裏不斷的打轉轉,一個因為生存要入侵,一個因為入侵要報複
人雖然是識得禮儀的動物,現在看來,不也是和群居的猛獸為了爭奪生存的權利無二
蕭寶卷的母親是北狄王在一次夏季狩獵時擄走的牧羊女,一翻雲雨之後,這位王便帶著自己的兵馬浩浩蕩蕩的消失在了那片草原,隻留下懷有蕭寶卷的牧羊女受著族裏人的歧視艱難的扶養蕭寶卷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