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燈,一個蜷縮低垂的人,他雙手抱緊了自己的雙腿,閉著眼,在黑暗中分裂的影子,其中的一條被白燈照的很長,漸漸地,影子似乎消失了......
夢裏,鏡子、流水、落花、暗月......,死去時一滴滴晶瑩的淚滴,像死亡的花朵開滿天際,破碎的鏡子,映照著無數脆弱的自己,影子在裏麵不斷掙紮著,割破了自己一張張哭泣的臉,盛開的紅花,濺滿了自卑、孤獨......
淩影害怕地看著自己的手,額頭上全是汗,每次從夢裏醒來,他都會開著燈,一直盯著自己伸開的手,漸漸地,看到了自己雙手手掌的影子又重新出現了,他靜靜地看著影子,愣在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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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街道裏,幾盞昏黃的鐵皮燈,月落烏啼,黑夜叫囂著孤獨的渴望,破舊潮濕的紅色磚牆,旁邊陰暗的黑色樹林,在燈光下猙獰恐怖的影子.......
“不、不,不要!啊......”
一個枯瘦的男人,全身被一群黑沙所包圍,漸漸地,黑沙遊動著,從眼睛、鼻孔、耳朵,不斷流入男人的身體裏。
他的眼角流著鮮紅的血,身體開始變得幹癟,暗淡,很快,一具枯死的屍體,隻剩下死皮包裹著骨頭。
黑沙從他的身體流了出來,帶走了枯屍眼角的一絲鮮血,滿足,一個惡心的男人,黑沙融入了他的體內,不斷被頂起的皮膚,他慢慢點起了一根煙。
“淩雲,你又害了我一次,這筆賬,我遲早會跟你算的!”
男人說著,吐出的煙霧在他的頭上聚集,黑沙也聚在了他的頭頂,吸食著煙霧,一滴又一滴惡心的黑色粘液,從男人的頭頂滴落,融入了他的體內。
“沒想到你現在會變成這樣,真是可憐啊,小醜,一個過時的小醜。”
一個人漸漸從黑暗之中走出,出現在了男人的眼前,他的手裏拿著一個穿著古老的木偶。
“是你!淩雲!哼,這可不能怪我,我不找你,你自己卻過來了。”
男人憤怒地說著,身上和周圍出現了大量的黑沙,所有的黑沙向著那個人湧去。
可正當黑沙到了他的跟前,一瞬間,所有的黑沙都退回了男人的身體,它們像是害怕、恐懼著什麼一樣,在男人的身體裏四處逃竄著,形成了一根根細長的尖刺。
“哥哥還是弟弟?你以為我會像淩雲那麼蠢!令人惡心的弟弟,你原來的聰明、狡詐又去了哪裏?”
那個人說著,不屑地看著男人,像君王一般,語氣中充滿了譏諷。
可男人並不感到生氣,他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人,眼上的眉緊皺著,隱約間,他似乎看到了那個人,在那個人的身後,兩條漆黑吼叫的暗龍。
好久......,好久都沒有提過這事了,而這個人,他絕不是淩雲!
身上令人恐懼的力量,好可怕,比我還恐怖、惡心的一個人,不過,那些記憶,還真是久遠的記憶啊.......
“哥,我喜歡你。”
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說著,令人驚訝的是,他倆是雙胞胎兄弟,長得一模一樣。
接著,是不斷纏綿,看似的美好,一把刀,兄弟之中的一人拿著刀刺進了另一個的心髒。
不斷顫抖的身體,眼神中充滿著不相信,他的左手握住了刀身的一半,也連同著兄弟的手,右手扶在了床上,半跪著,褐色的血不斷從心髒流淌著,一滴又一滴的從他左手上滴落。
“你.......”
艱難的吐出了一個字,嘴角流著血,額頭緊皺在一起,煞白的流著冷汗。
微笑著,帶著微笑輕咬著牙,兄弟中的另一個人,用勁推了推手中的刀......
突然睜大的眼睛,左手垂落,沾染著鮮紅的血,身體慢慢倒在了床上。
“咚、咚......”
門外有人不斷敲著門。
他裸著身子,趕快縮到了床頭的角落裏,渾身發抖,兩眼一直在盯著那把染血的刀,一滴又一滴的血從心髒流出,順著刀身滴落在了灰色的床單上,好美,像是飄散的櫻花......
“那件事為什麼你會知道?!”
男人驚訝地問著,感到了一絲絲的恐懼。
“嗬,我怎麼知道的,你不用管。但現在,你不是想要無窮的壽命嗎?”
那個人說著,眼睛看著男人,就像盯著一個獵物一樣。
“是,我是想要無窮的壽命,你能給我嗎?你能給我嗎?!”
男人卑微的說著,著急地向他乞求著。
“壽命,還真是個可怕的東西,竟然能讓一個人惡心到這種地步。”
他仔細地看了下男人,男人現在的樣子,還真是令人惡心,不過,他的心,仿佛就像一灘惡臭的爛泥。
“不過抱歉,我現在還沒有能力去幫你,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他接著說著。
男人立刻點著頭,像一隻癩皮狗一樣可憐地看著他,充滿著希望。
“我的力量,被封印在了那個男孩的體內,就是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孩,當然,也是你口中的淩雲。隻要你能引發他心中的惡,釋放我的力量,作為報酬,我會給你永恒的壽命。”
男人看著眼前的人,熟悉的臉,陌生的氣息,他充滿疑惑地看著他。
“那.......,我該怎麼做?”
男人小心地問著,他明白這一定很難,但代價,他再也不用四處的覓食,像瘋狗一樣的活著。
“你的過去,你應該明白的,還有.......”
那個人慢慢抬起左手,上麵出現了一團黑霧,黑霧散盡,是一張破舊的羊皮紙。
“契約,靈魂的契約,隻要我願意,隨時可以吞噬了你的靈魂。”
他說著,把那張紙扔在了男人的麵前,漂浮著,紙的四周全是黑色的霧氣。
“不!這不公平!”
男人說著,憤怒地看著那張羊皮紙,
“你覺得你有資格說不嗎?”
那個人看著男人,嘴上微笑著,充滿了不屑的語氣,似乎隻要男人說不,他就會立刻吞噬了男人的靈魂。
“你.......,唉.......”
男人歎了一口氣,他明白那個人的可怕,自己與其現在就失去靈魂,不如去博一下。接著,男人把自己的手掌印了上去,一些血液從手掌的四周流了出來,被那張羊皮紙吸收,所有的黑霧都沁入到了男人的體內。
“你叫什麼?”
男人問著,充滿了好奇,這樣的一個人,還真是讓人害怕。
他收起了契約,化為一團黑霧消失在了他的手上,接著,轉身走進了黑暗之中.......
“暗影,你的主人。”
男人看著他的消失,黑暗之中傳出的話,是一股君王的氣息.......
安靜、冷清的街道上,明滅不定的幾盞鐵皮燈,一具幹癟的屍體,幹枯的雙眼,張大著的嘴,透著驚恐地躺在冰冷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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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位是新來的轉校生,大家歡迎......”
一位女教師在講台上說著,而下麵所有的學生都在那鼓著掌。
其實,那就是淩影他們的班主任,她叫王麗雲,是一個恐怖的更年期老女人......
“大家好,我叫雪琳,是從“二中”轉來的學生,希望以後可以和大家好好相處。”一個漂亮的女孩在那介紹著自己,她笑著,向大家輕輕鞠了個躬。
班主任在講台上麵輕輕鼓了下掌,接著,下麵便響起了一片掌聲。
“淩影、淩影,快看,好卡哇伊呀......”
陌然忽然從淩影的身後冒出,他半起著身子,鼓著掌,在淩影的旁邊小聲說著。
淩影愣愣的看著,的確,還真是好漂亮,一頭烏黑的長發散散地披在肩上,臉蛋精致,一雙大眼睛水靈、水靈的,好漂亮,好可愛呀。
“就是,美麗的臉蛋,凹凸完美的身材,再有一雙迷人性感的眼睛。淩影,你快看她單薄的嘴唇,在想什麼呢?哈......”
楊陽兩手合攏,臉上戴著眼鏡,一臉愛慕地看著雪琳。
“滾!”
淩影毫不客氣地蹦出了這一個字,楊陽和陌然是淩影的同學,也是私下裏的好朋友,平時,沒少開一些亂七八糟的玩笑。
“什麼嗎?我們這不是在討論同學的優點嗎,以後互幫互助的,肯定少不了麻煩我們。”
陌然一本正經地說著,一臉的得意。
“就是,就是,讓我再看會,不然以後怎麼幫她。”
楊陽臉皮厚的跟了一句,還在那沒出息地看著。
“你們兩個,真是......”
淩影感到一陣無語,這臉皮厚的,怎麼就交了這麼兩個損友!
“好了,那你自己選個座位吧。”班主任說著,她可不想太耽誤上課的寶貴時間。
雪琳在上麵看了眼淩影,接著用手指了指他旁邊的座位。然後,她在全班同學的注視之下向淩影走去,直接坐在了他的旁邊。
這......這什麼情況?淩影愣住了,腦子裏有些發懵,似乎沒怎麼反應過來。
雖......雖然說自己長得還可以,但好像也沒帥到讓人家主動來投的地步吧,難道?難道自己的帥已經超出自己的理解了。
淩影在那幸福地幻想著,可突然,他怎麼感覺周圍變得好冷,似乎全班的男生都在幽幽地看著他,一股殺氣,兩眼冒著寒光,特別是對於後麵的那兩位!
“你好,我能問下你叫什麼嗎?”雪琳說著,向淩影甜甜地笑了一下。
“我......,我叫淩影。”
淩影尷尬地回答著,眼睛從雪琳的身上移開了,這......真是好漂亮。
接下來,淩影在全班男生鄙視的目光下,怎麼突然覺得自己變得好猥瑣,似乎周圍的溫度又開始下降了,他覺得自己就快被全班男生的目光給滅了!
嗯嗯......,關我什麼事。
“我......我叫吳迪,還請大家多多關照。”
講台上另一位學生介紹著自己,他穿著很舊的衣服,臉上蒼白的可憐。
而他在說話的時候,頭一直是低著的......
接著,他隨便找了個位置便坐了下去,全班的同學都在安靜地看著他,就連講台的班主任也覺得好奇怪,平時也會有害羞的學生,可她都會鼓下掌,去鼓勵一下,可這次......,似乎所有的人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鈴......”
在結束了一天課程之後,淩影整理著書包,可雪琳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你能等我一下嗎?我有事想跟你說。”
雪琳看向了淩影,眼睛裏一閃一閃的。
而在後麵的陌然和楊陽真是驚呆了,他們互相看了一眼,接著便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表白,唉,真是幸福啊。”陌然從淩影的身邊走過,小聲地說著。
“你們,你們是在在虐狗呀!嗯......”
楊陽在淩影的背後說了一句,接著便走出了教室。
“淩影,今天我們就不等你了,加油!”
陌然忽然在教室的門口說著,他還做了加油的動作,然後,就和楊陽一起傷心地離開了......
而在班上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淩影尷尬地看著雪琳,臉上好像有點發燙。
從剛才開始,雪琳臉上就一直帶著笑,就連陌然他們開的玩笑,她也不在乎。這!這不會真要發生點什麼吧?好吧,人家心裏是有那麼點齷齪,不,幸福的想法,可就一點啊,但這也不能怪我,畢竟人家還是處在青春懵懂的時候呢......
嗯......,怎麼辦?主動點,好吧,是該主動點,怎麼突然間心跳得好快。
“神族——執法者”
雪琳突然說了一句,就在淩影激動萬分的時候。
就像一盆冷水澆了下來,淩影驚訝的愣在了那裏,心頓時降到了穀底。
神族?那個男人,害死沈然的那個男人也是神族!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淩影的態度很差,語氣不是很好。
“你別這樣,沈洪大人也不是故意的,他可是審判者裏人最好的了。”
雪琳睜著漂亮的大眼睛一直在盯著淩影,看得淩影臉上莫名發紅,心裏突然就沒了底氣。其實想想,這人也不是她殺的,衝她發什麼火呀。還有剛才,自己自作多情的想了這麼多,唉.....算了,都是浮雲啊,好傷心......
“好吧,那你叫我留下來幹嘛?”淩影問著,不過臉似乎紅得更厲害了。
“我也不知道,這是高層們作出的決定。他們讓我來保護你,聽說你似乎是個很重要的人物。”
雪琳說著,她仔細地看著淩影,可實在看不出他有什麼特別,竟然讓神王親自做了決定。
“我嗎?不明白,算了,不去多想了。”淩影說著,搖了搖頭,他現在盡量不去回憶以前的事,不然等下自己的頭又會疼得厲害。
“嗯......那好吧。對了,你也應該注意到了,那個新來的轉校生。”雪琳說道。
“是吳迪吧?他的確有點奇怪,我總是看見他的身上有一團幽綠的光。”
淩影有些不解地說著。一開始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出現了幻覺,可後來無論怎麼去看,那團綠光還是在吳迪的身上。
“那是靈媒,他應該是被靈給纏住了。”
雪琳說著。她驚訝地看著淩影,按說一般人是看不到靈媒的,就算是她,也隻能透過符文隱約地看見一點,可淩影,他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
“靈,那是什麼?”
淩影看著雪琳,疑惑地問著。
“靈是人死後所產生的。好了,我們先走吧,在路上我再跟你解釋。真是的,你沒看見現在人都走光了嗎?”
雪琳說著,白了淩影一眼,然後拿起了可愛的書包。
淩影感覺好委屈,這明明是你讓我留下來的嗎,唉......,想想就行了,接著他趕緊跟在雪琳的身後一起走出了教室。
走在街道的路上,雪琳告訴淩影,靈是人死後心中既沒有太大的怨念而又不想投胎的人。
可淩影心中卻產生了很大的疑問。
“那這世界上的靈也太多了吧。”淩影在那小聲地感慨了一句。
這要是人的話,無論是誰多少也會有點執念吧,人死後若不想投胎,然後再以靈的方式存在,那世界上該會存在多少靈啊!
“你說呢?”雪琳朝淩影翻了個白眼,她不用想也知道淩影的意思。
“世界上哪有這麼好的事。靈一般隻能存在七天,在七天之內若無法轉世,便會消散。它們就像影子一樣,無法觸摸到這世間任何的實物,而一般人也是無法看見它們。”
雪琳在那解釋著,然後有點鄙視地看著淩影,他不是很重要的人嗎,怎麼會連這都不知道。
那應該是存在著愛的執念吧,心裏有著牽掛的人,死後想去看看.......
淩影在那想著,可突然他感受到了雪琳的目光,一下子,淩影感覺自己好冤啊,怎麼無緣無故地被鄙視了,而且還是被一個這麼漂亮的女生。
嗯.......,怎麼突然發現寶寶的心裏好苦啊!
“其......其實這樣挺好的。”淩影尷尬地說了一句,是得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了。
“好什麼,不存在世間的東西,本身就違逆著天理。靈會給生者帶來黴運!”
雪琳說著,一下子,就讓淩影所想的美好破滅了。
“好了,我們得去吳迪家看看。”雪琳接著說道。
她可是早就盯上了吳迪,然後,也不管淩影願不願意,拉著他的手便向吳迪家走去。
而淩影也是第一次被女生牽手,臉上發燙,頭蒙蒙地跟著雪琳......
街道行走的車輛,來往的行人,不知名的鳥兒在蔥綠的樹上低鳴,微風在淩影他們身後拂過,留下一絲絲美麗的漣漪,漸漸,看他們遠去的背影......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那些我愛的人,和那些愛我的人,本想著得空多去看看。可不曾想,歲月竟是如此匆忙,那埋在心底深處的思念,沒想到隻能在死後去看看,可那時,或許隻是一張張哭泣的臉......)
“咚、咚、咚......”
“請問有人嗎?”雪琳在那敲著門。
接著,吳迪過來開了門,他有點怯弱地看著雪琳。
“有......有事嗎?”吳迪弱弱地問著。
這下子換做雪琳蒙了,她愣在那裏,呆呆地看著吳迪,怎麼辦?這好像不對呀,他怎麼會這麼可憐。
嗯......,這......,這不在我預想範圍之內呀!
而看著雪琳尷尬的樣子,淩影在旁邊不停地笑著。
怎麼辦?該怎麼辦?好著急,好著急.....
binggo!
“我們是代替老師進行家訪的,可以先讓我們進去嗎?”
雪琳終於找到了理由,她傻傻地笑著,在那看著吳迪。
“可......我家沒人,我爸還沒回來。”
吳迪說著,像在擔心什麼。
“沒事的,我們隻是隨便看看。”
雪琳說著,竟然強行推了開門,然後她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淩影跟吳迪驚訝地看著,下巴差點沒掉到地上,這怎麼跟她的形象差別這麼大!然後,淩影趁著吳迪還沒反應過來,也趕緊跟了進去。
等進了門,淩影才明白吳迪在擔心著什麼。
他家裏實在太窮了,一間很小的屋子,折疊的小方桌靠在牆上,兩張低矮的床上放著破舊的被子,牆上掛了一張女人的黑白照片,而唯一像樣的家具,或許就是眼前的這一張舊式沙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