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榮能夠嚇退蕭思溫,幽州成空城一座,那是他打出來的威名!”又一個聽客站起身,為周世宗說好話:“周世宗滅佛,沒人敢打,他親手打掉,那是何等的豪氣?高平之戰,全軍潰退,而周世宗沉著冷靜,絲毫不退,激鼓軍心,最後打了個大勝仗。他破南唐,敗北漢,那是何等的了得!他起兵伐遼,兵不血刃而收三關。他能如此威風,那是打出來的!”
“要不是周世宗,我們腳下的雄州還在遼狗手裏!”一個身材高大的聽客站起來,右腳在地上一跺,大聲質問道:“書呆子,你可知曉,雄州原本叫甚麼?瓦橋關!是瓦橋關!是周世宗駕崩前從遼狗手裏奪回的瓦橋關!”
“我們這些邊民,不愛聽狗屁不通的聖人之道,夫子之言,隻知道一件事,官家和遼狗打了上百年,就沒打幾個象樣的勝仗!”一個身材稍矮的聽客,異常激動:“打了上百年,苦的是我們這些邊民,遼狗打來了,殺我們的祖輩,擄掠我們的姐妹,燒我們的家園。遼狗走了,你們這些不要臉的讀書人來了,比起遼狗還要狠,變著法兒搜刮,苛捐雜稅,比牛身上的牛毛還要多!”
“說得好!”
吳健這些吳家莊出身的親兵大聲讚好。他們是農夫出身,祖祖輩輩都受這種窩囊氣,不論是遼狗,還是宋軍,都是如狼似虎,變著法子讓他們吃苦頭。
“我是幽州人,遼狗嘴裏的漢兒,遼狗狠呐,不把我們漢兒漢人看,打呀罵呀,是尋常事兒。”又一個男子站起身,以無比悲憤的語氣,道:“要是哪家有個好看的婦人,指不定哪天就會家破人亡,給遼狗強拖了去,受盡侮辱不說,還要遭罪。老子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戀人,很好看,老子也喜歡她,就是不敢娶她,怕遭罪!娘的,你們這些狗屁不通的讀書人,隻知曉亂嚼舌頭,為官家大吹法螺,你可知曉那是甚麼樣的罪?”
“在我們燕趙男兒眼裏,官家不過是頭豬,又笨又蠢還沒膽量!”又一個聽客站起身,數落起來:“趙光義在高梁河之戰,不是駕了一輛驢車而逃嗎?他若有膽,象周世宗那般,激鼓軍心,與遼狗血戰到底!燕趙男兒不把官家放在眼裏,就服周世宗!”
“你們,你們……”那個讀書人差點給聽客的口水淹死,要想指責,卻是找不到話說,唯有自顧自生悶氣的份。
他越是氣,這些人越是歡喜,指點著,大是譏嘲。
“周世宗真是了得,死了一百多年了,燕趙男兒還如此欽佩他,竟敢在雄州,謾罵宋朝皇帝,了得!了得!”吳驥對周世宗的事了解得不多,把聽客的話語聽在耳裏,不由得很是感慨:一個皇帝,能做到這份上,很不錯了。
“這裏是燕趙之地,不論是宋朝的百姓,還是燕雲十六州的漢兒,都不把宋朝皇帝放在眼裏。也就是說,宋朝皇帝並沒有得到這裏的民心。若是有人得到燕趙之地,就算脫離宋朝,另立一個王朝也未必不可能!”驀然間,吳驥想到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