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了人之後,何媽媽也帶著一些店鋪的掌櫃進了錦繡閣。
“姑娘,先夫人生前留下的嫁妝共有田莊五處,店鋪十二家。這幾個人分別是其中六家店鋪的掌櫃。剩下六家店鋪的掌櫃至今為止還沒有現身。”何媽媽說道。
幾位掌櫃見程婉月今日穿了一件鵝黃色的羅裙,長長的秀發柔順的披在腦後,更顯柔弱幾分。尤其是才十三歲的年紀,臉上的稚氣未脫。讓人怎麼也不能重視起來。
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不由得搖搖頭歎了口氣。
程婉月命人將這六家的掌櫃帶到客廳,又叫人備好了上好的普洱開門見山說道:“幾位掌櫃莫非對我有些失望?”
六個掌櫃以綢緞莊的馬掌櫃為首,隻聽馬掌櫃也不客套直截了當的說道:“不瞞姑娘,我們幾個今日來此多半是看在先夫人的麵子上,先夫人生前對我們不薄,自從先夫人過世之後,大夫人接手以來,這幾家店鋪一直處於保本狀態,每年又要按例上交給大夫人三千兩銀票。能堅持這些年實屬不宜,本想著以後由姑娘接手能過些好日子,誰曾想姑娘您又如此年輕……哎!”
站在程婉月一旁的何媽媽原本就和這些掌櫃有些交情,見他們如此忙喝道:“放肆,姑娘麵前豈能胡言。”
程婉月也並不生氣,適時的製止了何媽媽的話,說道:“既然諸位今日能到這裏,說明你們還是衷心於我娘親,既然你們把話說明白了,那麼我也發表一下我個人的看法與見解。”
程婉月言罷,就看綠蘿拿著幾本賬冊走了進來,“姑娘,這是您要的賬冊。”
程婉月接過賬冊,隨手翻看了幾眼便說道:“這是你們幾家的賬冊,賬目雖然都能對的上,但是婉月還是有幾處不明白的地方像各位指教。”
六位管家皆雙手抱拳,異口同聲的說道:“指教不敢當,請姑娘直言。”
程婉月看了眾人一眼,點點頭開了口:“馬掌櫃的綢緞莊和劉掌櫃的酒樓皆位於城西,暗裏說那裏聚集的都是些達官顯貴,生意應該不錯,可是你們的生意卻是一落千丈,每日進錢有時不足十兩,無非是你們治下不嚴,就拿馬掌櫃的綢緞莊來講,布匹上價高昂卻花樣普通,劉掌櫃的酒樓菜色單一而且都不新鮮。我說的對不對?”
馬掌櫃和劉掌櫃剛要解釋,卻聽程婉月繼續說道:“其他幾家店鋪基本上也都是同一情況,但是我知道這並不是你們的錯,因為你們必須按照大夫人的要求去進貨,若非我事先查明此事與你們無關,我一定會將你們送往官府查辦。”
馬掌櫃幾人都沒有想到程婉月會將此事看的如此透徹,積攢了這麼多年的委屈終於得以訴說,幾個人便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起來。
不知不覺天色漸暗,程婉月幾人終於達成共識商討出結論。
“雖說你們也是被逼無奈,但也是罪責難免,你們不該放縱大夫人如此行徑,如今便罰你們將功補過,貶你們從大掌櫃降到賬房先生,你們的店鋪從明天起會有新的掌櫃接任,你們主要的任務便是輔佐,對此有意義嗎?”
六位掌櫃忙搖頭,一齊跪在地上謝恩,因為他們都知道,賬房先生這個職位更加責任重大,更是程婉月對他們幾個人的信任,程婉月明著是貶,實則是更加中用他們。
“多謝姑娘抬愛,我們幾個定將全心全意為姑娘辦事。”
程婉月讓人將他們攙了起來,又每人發了十兩銀子這才讓他們離開。
等她們走後,綠蘿有些不解的問道:“姑娘,他們明知道大夫人中飽私囊卻還是縱容,您為何還要繼續雇傭他們?而且還是將賬房先生那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們去做?”
程婉月淡笑不語,伸了個懶腰直接往樓上走去。
“小姐這是什麼意思嘛!”綠蘿嘟著嘴小聲嘀咕道。
何媽媽指著綠蘿的眉心說道:“你呀,和小姐比起來簡直差很多。”隨即又欣慰的雙手合十默念道:“先夫人在天之靈,見小姐如此也終於可以安心了。”
“何媽媽,我還是不懂,您能不能把話說的清楚一些啊?”綠蘿還是一頭霧水。
何媽媽拿起桌子上的賬本又命綠蘿為程婉月準備一桌晚飯,才說道:“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明日這些掌櫃的該有所行動了。”說著便也蹭蹭的走上了樓。
第二日一早,昨日來的六個掌櫃雙雙捧著手中的賣身契再次來到錦繡閣。
綠蘿這次全程跟在程婉月的身旁,也終於明白何媽媽昨日為何會那樣說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主動送賣身契來的。尤其是對於那些不等錢用家事又清白的人家。
一旦簽了賣身契,弄不好就是終身奴籍,想要脫離奴籍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她想不到這幾個掌櫃為了表示自己的衷心,居然可以這樣做。
程婉月看著手中的賣身契,並沒有意想中的那般驚訝,“既然幾位掌櫃如此信任我,我也不推脫,這賣身契我先收著,若是幾位做事精心,我定不會辜負大家對我的期望,我明白這是你們幾位下了很大決心才決定的事情,三年後我會讓大家脫離奴籍,我還會給大家這幾年的分紅,就按年息的百分之一來算。剩下的事情我們就要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