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俊笙很是驚喜的模樣,看了看手裏的東西,扔下了錢便往這邊走了來。
珊瑚本想著趕緊拿了米走人的,卻不想剛好放在外頭的已經被人買完了,老板正鑽進後頭拿,錢也付了,總不能一走了之,暗自大罵著真晦氣,卻也隻好強忍著心裏的不適,硬著頭皮站在原處。
“你也上城裏來辦年貨了?”杜俊笙開口便問。
珊瑚斜了他一眼,也不開口回應,心想著這一世也就是幾個月前見了一麵罷了,有必要這樣非過來打招呼不可麼?
杜俊笙見她這樣反應,倒也不惱怒,隻是微微一怔,沒料到罷了。瞟了一眼珊瑚身後的大個子,這便是她家救了的傻子吧?
之前跟村裏人有意無意地打聽了一番,才知道這洪家大丫頭名兒叫珊瑚,是個勤力做活兒的,之前大半夜的還跟她爹出海,救下了這麼個漢子,隻是看著不願意搭理人也沒咋聽他說話,叫了個名兒還是什麼呆子,這便有人傳著老洪家救了個傻子。不過聽說這人還挺能,上山打獵還挺有一套,是個會幹活兒的傻子。
隻是,再能幹活兒,那也就是個傻子。
杜俊笙想著,瞟呆子的目光便有些輕蔑了起來。
“這便是呆子吧?”杜俊笙開口,見珊瑚一臉警惕的樣子,解釋道:“我聽村裏人說的,是你們救了他。”
珊瑚冷哼了一聲,心想著這人怎麼還不走,又不認識到底有什麼好說的。
杜俊笙見她冷冷的模樣,心裏雖有些不舒服,可轉念一想,反倒是更敬佩起珊瑚來。明知他家是這十裏八村兒數得上的大戶了,還能不巴結他,倒是挺難得,隻開口道:“上回本以為賴麻子便那麼作罷了,不敢再亂來,沒想到他卻是個不要命的,我聽說後來他還到你家放火了,本想去你家看看的,隻是我前段兒身子有些不好,耽擱了,家裏可還好吧?”
珊瑚這回倒是沒再不理不睬,眼珠子在他身上滾了一遍。如果時間沒算錯,那從上回見麵之後,杜俊笙便該是病下了,前世便是因為這事兒,珊瑚才被人賣去給他衝了喜。可這回怎的沒聽著有人給杜家衝喜去了?
現在看杜俊笙,比起上次見他,確實是清瘦了不少,顯得更蒼白了,兩頰的肉都陷了下去,眼窩看著也深了許些,鼻梁因旁邊沒有肉襯著,顯得更是高高聳起,與呆子的陽剛淩厲相比,這樣的長相,反倒顯得有些過於蒼白虛弱了,明明前世覺得杜俊笙長的還是很不錯的啊……
珊瑚見眼前的杜俊笙正看著自己笑,心中一陣厭惡,壓著口氣沒法撒出來,臉憋得有些紅,開口道:“我家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心想著怎的那老板稱點兒米要這麼長時間?
杜俊笙見她有些局促,心中卻自認定了珊瑚這時靦腆害羞了,也是,一個大姑娘盯著自己這麼個年輕英俊的後生瞧了那麼久,羞澀也是難免的。從袖口抽出剛才在那攤子上買來的東西,遞到了珊瑚麵前,道:“這個,給你。”
珊瑚本伸長了脖子往米鋪子裏看那老板來沒來,倒是被他這舉動來得一愣,這簪子……
杜俊笙回屋,將手裏的東西往桌上隨意一扔,微惱著一屁股坐了下來,心裏還氣著剛才崔春英不願意接受這東西,不禁有些委屈,當初娶珊瑚進門時自己可是臥病不起的,怎的現在又埋怨起他娶親來了?
珊瑚拿起桌上的東西——一支鑲了銀絲的梅花簪子,不是什麼貴重的,可看著卻是精致,珊瑚那時才嫁了不久,杜俊笙又一直冷著臉對她,珊瑚見著那簪子,心中雖不敢奢望,卻也有些小小的雀躍,這種東西,又都拿回房了,細聲地在旁問了聲:“這東西——”
杜俊笙瞟了那東西一眼,反正崔春英不要了。
冷冷地哼了一聲“給你了”,珊瑚卻高興地拿著這東西小心地珍藏了起來,非到重大時候不輕易拿出來……
“無功不受祿,這東西,你還是自己留著吧!”呆子往前一站,將杜俊笙手裏的東西擋了回去,伸長了臂接過米店老板量好的一袋糧食,另一手拉著珊瑚的臂,道:“該回家了。”說罷便拉著珊瑚轉身走了。
珊瑚本還沉浸在前時的回憶中,胸口悶悶地抽痛,被呆子這一拖,卻是將過往全甩在了身後,就像後麵站著沒有追上來的男人一樣,遠遠地被她甩開了。
走出了好長一段路,直到確認了杜俊笙不會再追上來,呆子這才放開手,自顧自地往前走。珊瑚卻是感激,小跑著追上他大邁開的步伐,神使鬼差的,自己差點兒就伸手接過那隻簪子了,好在呆子機警,幫她擋了這一遭。
“你剛才說的什麼功什麼祿…那個我是懂的,是說沒幫人做事情就不能管人要東西,你做得對!我們就不該拿人的東西,特別是那樣的惡棍混球!”珊瑚一句話說得情緒幾變,呆子斜了她一眼。
“你方才不是差點便收下了麼?”
“唔?”珊瑚沒料到他會反問自己,有些尷尬道:“沒有的事!我怎麼可能拿他的東西!就他那樣的人,就算是將他整個家產都捧在手裏跪著求我收下我都不會要的!”前世就是一具棺材的錢便將自己換了出去,現在杜俊笙拿什麼東西來,珊瑚都不會願意換的了!
呆子鼻中哼了一聲,不禁笑了一聲,道:“心還挺大。”
珊瑚沒聽懂他說什麼,站在原地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這人是在嘲笑自己。居然被呆子笑話了!珊瑚這才趕上去,想跟他討個說法,隻是才跑了上前去,便聽著後頭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頭一看,正是雙福娘走完了親戚,手裏還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珊瑚上前幫把手,對呆子那聲嘲笑隻好作罷,斜著眼瞪了他一下,竟見著他嘴角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