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亭瑞倒是個明白人,正要開口說話,卻被妻子白氏拉了拉衣袖,白氏小聲道:“母親已經去了,這會子就算是把十一哥拉下水,焉能再活過來?”
徐亭瑞沒有想到白氏會說出這等話來,等下便瞪大了眼睛,怒道:“就算母親不能再活過來,為母親討個公正,黃泉路上也不會太過悲戚。你也是詩書傳家的大家閨秀,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
徐謹行、徐亭鬆和徐亭柏把整個公堂搞得烏煙瘴氣吵鬧無比,倒沒有人注意到徐亭瑞和白氏的對話。徐其容扭頭正看見徐亭瑞訓斥白氏,想了想,不動聲色的把身子側了側,注意起這邊的動靜來。
白氏被徐亭瑞訓斥之後,臉色也有些白,卻依然堅持自己的想法:“殺人償命,夫君,當年嫂嫂對咱們的好,你都忘了嗎?殺人償命,雖然不該由十一哥下手,可夫君仔細想想,母親是不是罪有應得?”
徐亭瑞看著白氏說不出話來,就算是罪有應得,可那是他母親,他一個做兒子的如何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然後便聽到白氏繼續道:“妾身雖然是個婦道人家,不知道你們男人在外麵的事情。可對大伯父當年的事情也是有所耳聞的,咱們徐家能在西京城立穩腳,也是大伯父的功勞。隻怕這次隻是流放而不是直接處斬,也有這一重原因在這裏麵。就連梁家和段家那樣的鍾鳴鼎食之家,都判了誅九族,聖上若是知道徐亭進的身世,知道父親這些年是怎麼對大伯父的遺孀的,焉能饒了父親這一房?你我又如何能跑得掉!”
徐亭瑞一驚,他之前沉浸在母親被人打死的憤怒裏麵,倒沒有想到這一重!但還是對白氏這會子說這話有些不理解,卻也沒有之前那般生氣了,冷靜下來問白氏:“這與我們是否替母親討公道有什麼關係?”
白氏沉了沉眸子,解釋道:“妾身這些年來最內疚的就說不能替夫君添個一男半女,娥姐兒和蝶姐兒養在妾身身邊,妾身是把她們當自己親生的看待的。她們年紀還小,妾身如何忍心看著她們一輩子就這麼毀了?這些年來,十一哥一家人的心腸我們都看在眼裏,蝶姐兒又討容姐兒歡喜,為何不能做個順水人情?”
徐亭瑞瞪大了眼睛,臉色甚是難看:“你要我放過殺母仇人,就是為了兩個女兒?”
白氏看了他一眼,狠了狠心道:“夫君自想,若不是母親那個時候還惦記著去抓香姨娘,又如何會死?妾身自私,夫君若是不肯替娥姐兒和蝶姐兒想想,妾身求修書一封,帶著兩個女兒自過去,妾身拚了這條命不要,總不能讓她們受委屈。”
徐其容聽到這裏心下一凜,看向白氏的眼神就有些變了,誰知恰好這是白氏轉過頭來看向她,一時躲避不及,然後才明白過來,白氏後麵說這些話,都是故意說給她聽的。看她這一眼,是等著她表態呢!
徐其容立馬衝著白氏微微點了點頭,徐亭瑞夫婦一直對她們這一房很是友善,徐其蛾內向,徐其蝶卻是從小都喜歡纏著她玩的。徐郭氏做的事情,跟她們沒有關係,若是看著娥姐兒和蝶姐兒因此日子淒涼,她心裏也是不好受的。
見徐其容點了頭,白氏心裏便徹底放了心,扭頭看向徐亭瑞,語氣哀婉:“夫君!”
徐亭瑞臉白了又白,眼圈紅了又紅,捏緊的拳頭,手心幾乎被指甲給刺出血來。最終還是挫敗的鬆了鬆脊背,恨恨的看了眼白氏,有些泄氣:“我又豈能看著她們受牽連,自己的孩子,自己總不能一點都不心疼。”
雖然沒有明說,卻是答應了白氏的意思了。
所以任憑徐謹行等人鬧得有多厲害,徐亭瑞也沒有開口勸阻,任憑平泰公主剛剛話裏麵有多少漏洞,徐亭瑞都把要反駁的話一一憋回了心裏。
徐其容感激的看了一眼徐亭瑞和白氏,下定決心不管怎樣也要護著娥姐兒和蝶姐兒周全。至於徐亭瑞和白氏,他們是徐謹行嫡親的兒子和兒媳,孝道壓在身上,不管他們有什麼想法,隻能與徐謹行同進退才是,徐其容也幫不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