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荒蕪蜿蜒的坡路,四人一路向下。大地的震顫,伴隨著隆隆的響聲,越來越大。
走到一個近乎直角的山坡頂部,下麵被團團霧氣籠罩,什麼也看不清,隻聽到瀑布般的“嘩嘩”震響和驚濤拍岸似的波濤聲。
郭院長把背上的錢袋摘下來往地上重重一敦,一屁股坐上去,衝著前麵的父親喊:
“喂,雙靈人,別這麼急著投胎啊,咱把話說明白再走!”
教授領著女兒趕了上來。站在山坡上眺望的父親轉過頭,瞪著郭院長,慢慢走近他:
“你剛才叫我什麼?”
“雙靈人!怎麼,不對嗎?”
“什麼雙靈人?”
“你一會兒是老實巴交的父親,一會兒又成了單打獨鬥的英雄,兩個靈魂竄來竄去不是嗎?”
“哦,這個意思。可你要搞清楚,我不是去投胎,我從來就是我,永遠都是,獨一無二!”
“那我們跟著你究竟圖什麼?再碰上緊急情況你一倒下,我們怎麼辦?你到底是誰,咱這究竟去哪兒,今天得把話說清楚!”
父親看著郭院長,又看了看教授,裂開嘴笑著點了點頭:
“謔謔,看來是我沒把話說清楚,”父親頓了頓接著說:“我——就是撒旦!”
“什麼?”郭院長身子一歪摔倒在地,教授急忙扶起他,父親哈哈大笑,上前拍了拍剛剛坐穩的郭院長:
“有這麼可怕嗎?老郭,看來你中毒不淺啊!”
“爺爺,撒旦是誰?”女兒攥住教授的衣角仰頭問。
“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因為造反上帝被關在了地獄底層。”
“呲呲,看看人家,老郭,你還院長呢,這點事都不明白!”
“那……那……那……那你到底想怎樣?”郭院長像剛從冰河裏撈上來似的。
“其實,從你們把我的亡靈書敷在背上那一刻,就等於把肉體借給了我,或者算是一個契約:你們幫我拿到黑耀石刀,然後穿過地獄到第九層救出我的肉身,我就領著你們走一條隻有我知道的路,把你們帶出地獄送上煉獄;你們進了煉獄肯定要上學培訓一段時間,而我呢利用這段時間打理打理萬魔殿的事情,最後我會悄悄把你們送上伊甸園投胎或者重生。咱們這叫互幫互助,明白了吧?”
“這鬼地方一層比一層狠,要是到了七八層你發高燒溜了,剩下我們這些老的小的怎麼應付?”郭院長嘟囔。
“對了,老郭!這下麵的七八層什麼情況?”教授問。
“我雖然沒去過,但聽說分成什麼血河、自殺森林、火焰沙漠這三環,除了中間那些自殺的,剩下的全是幾千年的暴徒!這第八層聽說又分成九級,得辦護照才能通行……”
“行了老郭,你現在回狄斯城還不晚,那是咱的大本營,隻要一提我,下一步搞什麼民主選舉興許你還能競選當總統呢!怎麼樣?老郭?”父親笑眯眯地俯身看著郭院長。
“真的?”郭院長眼睛一亮。
“當然,快點兒決定,我們還急著趕路呢!”
郭院長像找什麼東西似的垂下了頭,眼睛盯著下麵的錢袋愣神:
“這錢……”
“想拿多少拿多少,最好都拿走!”父親說。
山坡下驚天動地的轟鳴聲越來越大了。
“是啊老郭,時間不多了,趁著撒旦兄在這兒我們得盡快闖過這第七層啊。”教授望著下麵升起的迷霧說。
“不!我跟著你們!我現在回去那倆不得折騰死我才怪呢!”
“哈哈哈哈!老郭老郭,讓我說你聰明還是糊塗呢!好了,出發!”父親轉身向山坡高處走去。
父親一個箭步跳下陡峭的山坡,然後又向回攀登幾步站定,張開手臂等著。教授抱著女兒碎步衝了下來,接著郭院長也跌跌撞撞地跑了下來。
正在這時,前方的迷霧中傳來“嘚嘚”的馬蹄聲。迷茫的遠方,一片黃色的塵霧從白霧裏升起,雜亂的馬蹄聲伴隨著濃烈的沙塵越來越近。
“站住!”
八個騎著棕色駿馬、身披鎧甲、手執長矛的鐵騎,呈半圓形擋在了父親的前麵。
“是十字軍騎士。”郭院長啞著嗓子嘀咕。
“你們幸福嗎?”靠近父親的騎士一隻手扶了扶露著兩眼的銅盔,另一隻手握著長矛指向父親。他們手中的長矛比普通的要長出一倍。
“什麼?”
“你們幸福嗎??”
“不幸福!”
“想幹什麼?”
“嗯?”
“想幹什麼??”
“想——殺——人——”父親握緊拳頭靠近了對方。
“口令正確,放行!”問話的騎士向後麵揮揮手,手提韁繩向前奔去。其他騎士昂首挺胸尾隨其後,繼續策馬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