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底層怪事—活不下去廣場(1 / 2)

走近一看,這群中老年鬼魂大約有十幾人,像剛從棺材裏爬出來出來似的,個個臉色慘白,身體前傾,行動遲緩,目不斜視。

再走近些,才發現他們的肩背上,都馱著一個看似沉重的包袱,而發光源就來自包袱上麵的漢字——有的寫著“九國”,有的寫著“黃族”,在霧氣繚繞的夜空裏發著淡藍色的熒光。

獵鷹和兩個助手看來司空見慣,頭也不扭,與他們擦肩而過。

“這些人?”露絲回過頭問獵鷹。

“七八九是九國的底層,但這些七層的人還算幸運,九層的人更慘。”

“那為什麼都背著包袱?”郭組長問。

“賤唄,越窮越背,洗腦過度,對九國講感情,一輩子放不下!”獵鷹的一個助手忍不住說。

“是賤,都這樣了還……”

“看見對麵那幾個背包袱的嗎?”助手指著前麵三個腳步蹣跚的中年男子,對郭組長說:“去,過去扇幾個耳光踹幾腳試試!”

“啊?”

“放心,這是九國特色,來了就體驗一下,放心有我沒事!”

郭組長看了看助手的臉,得到肯定的眼神後移出了隊伍,上去就迎麵給了最前麵的男子一個大嘴巴。

中年男子好像習慣似的,以一種誇張的標準動作順勢倒地,“哎吆”不止。郭組長又抬腳盡興踹去,那男子抱頭在地上翻滾,嘴裏哭訴著:

“我從沒幹壞事呀我很聽話,我忠於九國忠於黨……”

而另外兩個同伴早扔下他跑沒影兒了。

“你幹什麼老郭!”露絲嗬斥郭組長。

“嘿嘿,有意思,嘿嘿!”老郭低頭樂著走回了隊伍。

“知道為什麼吧?”助手問老郭。

“不知道。”

“第一,我一看就知道他們是下崗職工;第二,給你穿的是公安城管的製服,懂了吧?”

“嗯,好玩兒!”

“你看這幾個了嗎,我就不建議你揍。”那個助手給老郭指了指後麵走過來的年輕人。

“為什麼?一樣嘛!”

“不一樣!這些孩子啊,雖然自己沒吃沒喝沒保障,卻像蛐蛐兒似的一逗就急,好鬥!尤其一提‘愛國’倆字兒就熱血沸騰,一激動什麼傻事都幹!他們呀,不找事就得定期放氣兒。”

“放氣?”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那剛才爬懸崖的兩口子是怎麼回事?”老郭又問助手。

“他倆強點兒,辛辛苦苦攢了幾個臭錢就想翻身,可能嗎?這七八九偷渡到四五六最難!那是十米的懸崖啊,不花大錢想省錢自己幹,這就是下場!”

“那女的我看成功了……”

“屁呀,先陪小官睡,有狠勁兒有運氣的才能一步步往上爬,都以為自己是‘文迪妹’呢,可能嗎?”

“那男的……”

“賤!被剁了手交了錢還給踹下來,人家得了錢得了他女人,他的手還賣給廠裏再賺錢。想移民,唉!想不開啊,多花點兒找我們就沒這麼多事!”

獵鷹回過頭瞪了助手一眼。

“下去這個陡坡就是八層了。”獵鷹指著前麵說。

從七層到八層的斜坡上,雖然站著三三倆倆的製服男,但他們一會兒就聚到廣告牌下,找個馬紮坐著喝茶聊天。這裏人們可以自由出入。

坡頂上的荒草間,左右豎著兩塊巨幅廣告牌。一塊寫著“狗不能喂太飽,人不能待太好”的蒼勁行草大字,背景是一張端著飯碗的老農民的紅黑色褶皺臉;另外一塊寫著“刀把子裏出政權”的黑體字,畫的是一隻棱角分明的有力拳頭,在大紅色背景下緊握著砍刀的刀把兒。

下了陡坡是一片平地,在鉛灰色霧霾的籠罩下,隱現出一個個相依的窩棚。這些臨時“建築”用彩色廣告布、透明塑料布、軍用篷布和一些油氈搭成,旁邊低矮處流淌著泛著白沫的墨綠色汙水。

“這兒住的是?”露絲問獵鷹。

“哦,農民工,因為三天兩頭兒地拆,所以都搭些臨時的……”

“那其他的住哪兒?”

“整個九國最火的就是房地產。一二三層那些當官的都住最好的別墅,而四五六的白領呢,住雞房、鴿房、屍房還有蜂房,七八九的有這個住就不錯了……”

“怎麼人還住雞房、鴿房?”

“噢,為了配合賣地和銷售,九國出台了新政策,不讓大家在公共場合多停留,必須快走不停,否則就罰款勞教,這樣就逼著本來不需要房子的靈魂也得買房……”

“那雞房、鴿房……”

“聽我說呀。這漏鬥地獄啊是越往下地兒越小,九國的這九層過去就是懲罰惡人的地方,本來就不大,後來被黃族開發成這樣……”

“就是《神曲》說的第八層的十個惡囊?”

“對!地方不大買的人多怎麼辦,就開發出雞房——帶院子適合幾口人住,鴿房就是單身公寓樓,屍房模仿太平間的大抽屜,這蜂房就像膠囊旅館,得去雜技團培訓幾天才能爬進爬出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