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棋武看見自己在一處優雅的後花園裏閑蕩,小時候的自己。
小時候?我?顧棋武慌忙想看見自己卻怎麼也看不見,看見的隻是那小時候的自己。
我死了?他茫然想著。
“小少爺,你還是快回房練字吧!若是讓老爺知道你在外閑玩,他定會責罵你,快跟小婢回去吧!”一女婢打扮的女子拉扯著顧棋武。
“小梳子,你不告訴我爹不就行了!”八九歲模樣的孩童調皮地掙紮著,“誒,你說,我爹這會兒在哪兒呢?最近他總是神秘兮兮的。”
“老爺應該在他書房裏會客呢!小少爺,您就跟小婢回去吧!”小梳子苦苦勸道。
“我才不去!”孩童猛地掙開女婢的雙手,一路跌撞地跑遠,“小梳子,我再玩會兒,你先回去吧,回去吧!”
見著這一幕,顧棋武不禁奇怪,為什麼自己的腦海裏完全沒有這段記憶呢?
那處優雅的花園沒了人的嬉鬧,越發地寧靜了。在靜謐間,花園高大的假山後飄出一角漆黑的衣袂。
顧棋武轉眼間便望見那身為孩童的自己悄悄扒在書房門口,張大嘴巴,一臉錯愕。
顧棋武見此情況,也想探探究竟,方才心念一動他已到了書房門口,他聽見有人說,“先生,魔域幾番動蕩,世有不穩,您必得出山啊!”
場景又現,他站在顧府大門之上,望著眼前顧府院落裏滔天的大火,以及火中撕鬥的二人,一人漆墨長袍,長袍翻飛間望不清容顏,而另一人,是他的父親。
“爹!”孩童驚懼的叫聲出現在半空中,是自己!顧棋武急得想衝進去,可那顧府的院落卻像攔了一層透明的結界,根本闖不進去。
他想像顧府外的人呼喊,可顧府外的大街,人來人往,所有人,麵色如常。
顧棋武的心冷了下來,他望見黑衣人的嘴唇翕動,不知在說些什麼。
他的父親忽然麵露悲涼,全身上下掀起一大股濃鬱的青光,青光之盛,照亮了整片顧府的上空,他父親的衣袂在青光中滾滾湧動。就算什麼都不懂的顧棋武此時腦海裏也有一個想法,那是他父親的生命。
顧府的大火燃燒得更加猛烈,在火紅的映照下,已要看不清倆人的拚鬥。在青光與黑霧纏繞了許久以後後,黑霧漸漸敗退,青光趁此機會再次發出更加濃鬱的光,瞬間奪下半空中的孩童。
顧棋武看見,他的父親在奪下他的瞬間將所有的青光在空中勾畫,結成一個古老神秘的結,他的指尖輕輕一揮,那青光燦燦的結一下打進了他的身體。
青光刺眼,世界無言。
顧棋武猛地睜開眼,急喘了幾下。待略略平靜下來便見著頭頂上幹淨簡明的房梁,南邊的木格窗子裏透出一格一格的陽光,溫暖幹淨。幾許浮動的塵埃在光線裏跳躍,那場景,久違的寧靜。
我沒死。顧棋武在心裏說。
“小冬,你說那位大哥哥什麼時候才醒呢?他受那麼重的傷,好疼好疼的。”一少女聲音傳來,本是幹淨明麗的嗓音偏生多了幾分愁苦。
顧棋武張了張嘴,喉嚨幹澀,吐不出聲。他想撐起身子,但雙手無力,猛地一下又彈回了床上。
聽到聲響的少女衝進屋子,盯著床上的顧棋武開心地說:“你終於醒了!”
顧棋武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氣質幹淨純明的女孩兒。精致的麵容,翠綠的長裙,仿佛全身都發著蒙蒙的光。
女孩兒嫣然一笑:“大哥哥,你還疼嗎?對了,我再去給你端碗藥!”
顧棋武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一臉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