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也睡不著,蘭月月穿上衣服爬下床,出了門信步走著。
月色皎潔,冷清的光打在這莊嚴肅穆的宮殿上,更增添了幾分蕭瑟的味道。滿庭的菊花已過了盛放的時期,秋風一過,消瘦單薄的花瓣便零零落落飄了一地。看到此景,蘭月月不禁想起李清照的那首聲聲慢,信口吟來: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
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
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
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
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
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是啊,怎一個愁字了得。不知是景太蕭瑟,還是詞太傷感,蘭月月莫名地就覺得想哭,很想很想哭。想自己獨自一人來到這異世,過得是日日驚心,處處傷情,一次又一次被傷害,一次又一次被出賣。
掐著自己脖子的修長的雙手,藍色的跳躍的火舌,刑場上每撞一下的撕心裂肺,遠在東太平洋的‘八大島國’,溫情浪漫的‘櫻花道’,痛不欲生的斷情涯,都一幕幕如走馬燈一般在眼前回放;越想越傷心,她便那麼穿著少少的單衣,瑟縮著蹲在飄零的菊花麵前哭泣。
一個高大俊朗的男人,路過這毫不起眼的小院時,被那一曲悲涼的詞吸引過來,駐足在院門,摒退左右,好整以暇地看著那個對花哭泣的女子。
她哭了好久,久得男人覺得自己的發絲已經被露氣打濕;她哭得好悲涼,悲涼得男人覺得自己的心也被揪著。他終是忍不住走了過去。
直到男人完全走近,在蘭月月的麵前停了下來,她才意識到有人靠近,慌忙一抹眼淚站了起來,卻恰好撞進那個略微弓著身子想好好打量她的男子懷裏。
“對不...”起字還沒有出口,蘭月月便看清了這張她足足看了三年,化了灰都認識的臉。
在男人還呆呆望著蘭月月絕代的容顏發愣的時候,她一聲驚呼:“是你,姬宮涅!”
男人看著蘭月月的臉足足呆了有半刻鍾,才終於在蘭月月憤怒得可以將人淩遲處死的眼神中清醒過來。
怎麼他的皇宮裏還有這般輕靈美麗不染塵埃的女子,怎麼他的國家裏還有這般冷若冰霜不畏強權的女子,竟然直呼他的名諱――姬宮涅!
“你,見過我?”他沒有問‘我們認識’,因為他確信自己從未見過這麼一個絕色傾城卻又如冰山一般冷峻的女人。如果見過,這般美人兒縱是誰見了也會永生難忘,自己又豈會不記得。
“何止是見過!”蘭月月的話語都是冰涼的。
和自己一起度過三年甜蜜時光的男友,最後掐著自己脖子說愛自己的男友,她又怎麼會忘記?要是放在以前,他不怪他,反而要謝謝他了結了自己毫無意義的人生,讓自己能再次有機會重生。然而現在,在經曆了那麼多事,那麼多痛苦之後,她無法不怨他,怨他將自己推入這永不停息的噩夢與背叛中。
姬宮涅看著蘭月月怨恨的眼光很是不解,莫不是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這般美人兒卻不自知?難道說她是已入宮很久的女子,因為自己沒有發覺沒有寵幸辜負了大好青春而懷恨在心。不過他看看自己所處的庭院,這分明是新進的美人集體住的地方。
還沒有等他開口,蘭月月‘哐’地一聲扇了過去,宮涅的臉上頓時起了一個紅紅的巴掌印。
“姬宮涅,不要讓我再見到你。”蘭月月說著跑了出去,隻剩下宮涅愣愣地站在那裏捂住微微發燙的臉還在發呆。
為什麼呢?她給自己的感覺好熟悉好熟悉,像很早很早以前便認識了,隻是她這張麵孔分明生疏得很。管它呢,總之人在這後宮之中,便是他的女人;即便人不在這後宮之中,隻要他要,也還是他的女人。
很有意思的女人呢,明天便能知道她是誰了。這麼想著,宮涅本打算往申後寢宮走的腳步也停下了,摘了一朵還未開敗的菊花,踱著步子回到了自己的寢宮。
第二天一早,蘇姑姑便來漪豁宮招呼所有女子起床打扮收拾:“王今日下了朝要親自到漪豁宮挑選,你們一個個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可不要出什麼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