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勝樓的宴席從晌午一直排到晚上,下午本著攘外必先安內的原則,好好招待了府台、道台衙門的眾位師爺、差官,沒想到往日裏鼻孔朝天的眾人在見識了我用流利的倫敦腔和一眾倫敦郊外的女皇子民們親切友好的交談之後,對我和苗家的態度比先前又禮敬了三分,看來官怕洋人的媚外惡習肇始於大清,流毒於改革開放後的新中國啊。
商務參讚薩默塞特先生和夫人站了一小會就算給麵子了,自然由阿爾弗雷德陪同回德國人開的美茵蘭酒店休息,約好在酒店共進晚餐。參讚夫婦一走,四大洋行的英國人倒是放開了手腳,紛紛要求代理銷售,看來蒙塔古家族已經打好招呼“這嘎達是俺們家的,都快別惦記了。”所以沒有人提出參股轉讓等不合時宜的話題。老吳雖然不會英語但是生意上絕不含糊,搭配上度娘這個翻譯兼監軍無往不利啊,度娘冷麵的形象到讓四個英國豬哥大為感興趣,不斷的在談判過程中獻殷勤,唉,隻怕是“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除非他們有修改度娘基礎參數設置的駭客本領,否則就是後世的貝克漢姆也會被度娘無視的。
現在終於有點時間,大多數賀客都酒足飯飽,告辭而去。倒是孟老大和同仁堂少東家樂鏡宇、亨德利表店店主王光祖幾個人談的風生水起,酒席已經撤了,擺上茶水繼續交談,我心裏一動,倒不如成立個CLUB,高端商務會所嘛,濟南府還真沒有這種地方,又不像上海灘可以到洋人的咖啡店、酒吧談生意。濟南府也就是四大樓的雅間勉強可以,但是畢竟喝了酒不是誰都能冷靜的談生意,再說飯店的氣氛也不適宜,時不時來個全武行,飛個碟碗的砸個板凳啥的都常見,談生意還得帶盔甲上保險,實在是不合算。我把打算一說,孟洛川一拍扶手就站起來“好、好主意啊,吳東家,你算是幫了這濟南府買賣家的大忙了,誰不想找個地方清清靜靜的談買賣,就是找倆朋友喝個茶拉個呱也是好的啊。先說好,這克拉布不能拉下老朽,算不算份子無所謂,但是的給我留個包間。”
“就是,就是”樂鏡宇也說“這堂堂濟南府就沒有個清靜地,其實京城也是一樣,經常在茶館戲園子談買賣,那地兒兩個人麵對麵都得吼,亂糟糟的惹人煩。現在我都是請客商到大明湖,包條船,一邊遊湖一邊談,也就躲個清淨,眼看天冷了,總不能讓客商陪著咱一起到湖上喝西北風吧。”
“要不我們去商埠建個宅子,成立個你說的那個克拉布,就哥幾個去,不接待外客吧。”苗老四早就想這麼辦了。
“剛剛樂東家提到大明湖,對了二哥,大明湖上不是有個曆下亭,上回我們還去過的”我突然想起來上次陪苗家的老太太去北極廟燒香,和苗二哥他們雇了船去曆下亭探幽訪古的事。
“啊,在湖心島上,不過那亭子破破爛爛的,再說也乘不下這麼多人啊”苗二哥倒是記得。
“我是說曆下亭旁邊不是還有家人家賣蓮子,要不我們看看把他家的房子買了,改建一下就行。人也雇下,畢竟他水道熟,還讓他接送。這一來湖心島除了船沒法上,閑雜人等沒法靠近,二來有曆下亭這麼個古跡,我們也好附庸風雅不是。”
大夥一片讚成,這事情交給苗老四和度娘,老四負責談生意,度娘負責設計施工。幾個大東家說好了均攤份子,誰也不占大頭,以後介紹新會員必須是大家一致同意的才成,等到濟南的商會成立,這個規矩都沒變,一說到曆下亭喝杯茶,那是頂級大佬才有的待遇。
一直談到晚上,孟洛川和其他幾個東家都對我的商業理論大為歎服,我也趁機請教了一些現在的生意慣例和做法。
“聽說商埠那邊有塊地要轉手,百十畝地吧。”孟洛川看看我,“其實離我的西店挺近,要是不是老苗他們先找的你,我一定得盤下那塊地然後租給你蓋廠子。你我一見如故,要是你廠子離得近,我就天天到你廠子找你拉呱,好好學學這西洋商學的大文章。”
“老孟,你說的是四大馬路的那塊地吧,地勢不錯,用水也方便。”樂鏡宇也知道那塊地“不過蓋個廠子就浪費了地利,單蓋個店鋪又嫌大,聽說官府開埠以來,都賣了三回了,就是沒有下家接手。”
“多少錢?”我也問了一句。
“怎麼,吳東家也對地有興趣”王光祖帶了一副圓眼鏡,胖胖的油臉,一臉和善的生意人麵孔,不過就屬他給我的銀子少,至今還問有沒有原來作坊的表,對我在濟南生產的表不太感興趣“濟南府開埠以來,倒也很少有幾塊地賣不上價。這塊地其實在個幹道上,隻是離了西門往正西有三裏多地,隻是不如城裏繁華。”
聽了他的描述,似乎是大觀園商場的位置,對了,大觀園商場,我知道該幹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商業業態--shopping-mall,哈哈,值得好好籌劃一下。等到大家散去,我和苗家兄弟剛要對付點晚飯,上海大隆機器廠的朱誌堯又轉回來了,看來這位朱老兄不是想訂貨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