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險團仍然在米山坡的營地裏軍訓,不過打靶放到了臘山深處新建的靶場,雖然噪聲擾民的抱怨少了,可是平常撿子彈殼的孩子們沒了玩樂的項目,好在他們很快就發現在手*榴*彈投擲練習區收拾訓練彈是個很好的替代項目,而且忙活一上午還可以在隊伍的食堂裏混一個棒子麵的窩頭和一小片鹹菜疙瘩。解決了訓練彈沒人願意收拾的問題,為此老魏很是得意了一陣子,不過當孩子們超過一百,而且還有繼續增長的趨勢的時候,老魏徹底沒轍了。其實我很理解他的心思,老魏的孩子也已經四歲了,不過在濰縣老家,老魏閑下來就願意看看孩子們,摸摸他們的小腦袋,偶爾不聽話的輕踢兩下屁股,平常訓練場上的黑麵神這時候才露出當了爸爸的人對孩子的感情。我特批了幾尺紅布,讓工廠裏的小姐妹幫著做了百十個紅領巾,給這些小孩子發下去,作為進入訓練場的標識。告訴了老吳保險團訓練場每天的窩頭消耗量可以增加200個,讓老魏負責派人發放,我也就當是做了善事罷了,很長時間也沒有再想起這事。不過在幾年後我偶然發現一批當地的新兵入伍後就表現的特別上道,無論軍容軍紀還是各項軍事技能都是那幾批新兵當中拔尖的,特別是冒出了幾個擲彈高手,50米距離上比擲彈筒都快都準,我才知道這是那些被每天一個窩頭吸引到隊伍裏的小屁孩們。每當一個當年訓練場上的小屁孩提升軍階或者立了戰功來找他們魏叔報喜的時候,老魏總是要高興的喝上兩盅。如果有一個小屁孩受傷退役或者犧牲在戰場上,讓老魏知道了他能一連幾天不吃晚飯在屋子裏喝悶酒,好像掉了半條命,後來這些小屁孩都知道他們魏叔的習慣,凡是有負傷陣亡的都瞞著老魏,聽一個其中鬼機靈說過,他無意中發現,老魏在喝悶酒的時候會從櫥子裏拿出一把紅領巾,上邊寫著負傷陣亡者的名字,老魏喝醉了能對著紅領巾能絮叨半天,看著讓這些大小夥子一個個心酸的緊。不知道是哪個促狹鬼給這幫小屁孩起了個綽號叫“窩頭團”,這個老魏的窩頭團能全須全尾的活到建國後第一次全軍大授勳的,當晚聚會湊了六桌,其中肩膀上扛著金星的就占了兩桌還多,別的桌大魚大肉的開宴席,他們這六桌擺在台麵正當間的是一簸籮棒子麵窩頭和一海碗的鹹菜疙瘩。
閑言少敘,咱們書歸正傳。保險團走上了正軌,我也去的少了,一般每次回基地的時候就繞個彎。說話間就到了1899年的春節,在苗家的工廠裏和當值的苗老二、苗老四他們哥倆一起吃過破五的餃子,正打算帶上兩頭小豹子回基地看看呢。老吳從廠裏急匆匆的趕過來,剛剛把我堵了個正著。
“東家,剛剛周師爺過來,說布政使張大人晚上宴請,特意讓周師爺請東家作陪。”
“嗯,俗話說宴無好宴,老吳你說說,這張大人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往日裏也有大人們宴請,讓買賣家作陪的,但一般是有水旱蝗災,或者加捐攤派,又或者要有涉及官方的買賣,這次周師爺隻說是作陪,而且就請了咱們和苗家,我還真琢磨不清楚他的路數。”
“左右不過是要花錢消災,你去給苗二哥說一聲,另外給我支上個一千兩銀票,按一百的麵額,我看著使吧。”
“好叻,東家。”老吳得了吩咐就去做了。
“學生苗世遠,吳宇漢拜見大人。”傍晚時分,在錦盛樓的三樓雅間裏,我們等了多半個時辰,終於正主登場,人長得倒是也很端正,中等身材,麵皮微紫,見我們行禮,抬手虛扶。“兩位是我濟南府的聞人,今天本府請二位主要是陪一位貴客,也是上海商界的大家,劉少爺請。”
一位數著溜滑的桂花頭大辮子卻西裝革履的小開昂首闊步的進來,似乎很不把山東的父母官放到眼裏。我和苗二哥一對眼,嗯,應該是一位目高於頂的大少爺,好生伺候著吧。
果然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張大人還沒開口那個劉家的小開到先說話了“本來我是不太願意到濟南這種小地方的,水土不服啊。不過你們生產的那個叫自行車的,啊還有縫紉機,都還好了。我爸爸說能看的過眼,今天呢,請張叔叔作陪,就是想談一下合作的事情,阿拉大方一點,告訴你們,阿拉劉家願意出二十萬大洋買你們八成股份,以後你當經理、你當協理的好啦,要把產品質量抓抓好,工人管理什麼的,不要讓我爸爸操心,年底會有儂的紅包的。儂看看,二十萬大洋買不少地,儂們家裏有個交代,每年還有身股分紅,滿挺脫得嘛,儂要拎得清,這種好事不是天天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