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宸軒輕輕掩上報紙,端起度娘剛剛送來的藍山,細細品味一下,滿嘴的苦澀和微微的刺激,不禁想起了當年評價諸葛武侯的那句“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雖然宋遁初也極力反對聯省自治,對吳宸軒也多有不敬之詞,不過吳宸軒還是覺得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革命者和憲政先驅。
報紙上非常簡短的一篇報道“昨日午後,公民黨黨魁宋自上海歸寧,在滬站被無名槍手刺殺,身中兩彈,性命垂危,現已轉入滬上標準慈濟醫院救治。據悉,滬上警署已經介入調查,畫影圖形,緝捕凶徒。”
共和四年六月,第二屆國會正式選舉開始。盡管革命黨方麵有胡傳儒這樣的老牌政黨專家操盤,但宋遁初的實戰能力似乎更勝一籌。七月初,兩院大選揭曉,公民黨獨得392席,革命黨隻拿下了223席。公民黨組閣已經穩操勝券。吳宸軒和北方十四省對這場國會選舉還是采取了旁觀態度,不過在江浙商會、情調局、統調局和各地的吳氏“自幹五”的努力下,公民黨和革命黨方麵自己都不知道黨內的議員先生中有多少是已經暗自投靠了吳宸軒這位“英美帝國*主義和滿清殘餘勢力的代言人”的旗下。反正不利於北方的議案一再的被兩院表決給否決了,如果宋遁初不打算用“鼓掌通過”這種民主大殺器的話,吳宸軒他們完全可以放心的繼續當醬油眾。
6月12日,躊躇滿誌的宋遁初從湖南老家桃園出發,經長沙、武漢沿江而下,而後又到南京、杭州、上海,視察公民黨黨務、宣傳共和和議會民主。所到之處倒也受到了不少公民黨和當地士紳組織的歡迎,捐款捐物雖然不多,好在此時的國會選舉還非常幼稚,花錢本來也不多。此外對頭革命黨也是個初哥,完全不知道如何花錢造勢,於是一場被英國人挖苦為“童子軍的水平的國會競選”在一片雞毛鴨血中落下了帷幕,奇葩程度略微輸了對手一籌的公民黨得到了一個優勢不明顯的勝利,倒非常符合宋遁初的議會民主思想,至少他麵臨的反對派足夠強大。
“海門潮正湧,我欲挽強弓”,這是宋遁初在選舉成功後,在杭州休憩時留下的一首詩的最末一句。此時的宋遁初,完全陶醉在一展抱負的豪情壯誌之中。
7月初,喬夫大總統發電邀請宋遁初“速赴金陵,商討國是”,似乎是默認了公民黨組閣的權利。
臨行前,曾有好友提醒宋遁初提防“些許小人”對他有“不測之危險”,但宋遁初笑說:“無妨,吾此行統一全局,調和兩黨,正正堂堂,何足畏懼?”
7月13日晚10時50分,滬寧火車站和往常一樣人流如織,川流不息。一行人乘馬車抵達滬寧火車站。在議員接待室休息了10分鍾,他們起身走向檢票口。火車拉響了啟程的汽笛,宋遁初與前來送行的黃克敵、陳英士和廖立中揮手作別,走進了檢票處。此時其中一人身後閃出一名身材矮小的黑衣男子,掏出手槍,開了一槍。中彈者先在旁邊的鐵椅上靠了下,然後振作精神奔向檢票口,呼喊:“我中槍了!”刺客見第一槍已經命中,即刻逃竄,中途遇人,又趴在地上開了兩槍後躍起逃逸。
中彈者正是是公民黨的黨魁宋遁初,當時正要乘火車北上。當年在日本,一位陰陽家曾讚宋有30年太平宰輔之命,此時他似乎有極大機會以多數黨黨魁身份組閣,實現責任內閣、政黨內閣的夢想。
槍響,夢碎。兩天後,這位原本前途無限的政治家,在滬寧鐵路醫院辭世。黃克敵、陳琦美、於右任以及宋的秘書劉白等人送了他最後一程。但還沒等他湖南的家屬趕到,遺體就被匆匆殮入了陳琦美出資購買的楠木棺材。入殮前請照相師拍照。黃克敵主張衣冠齊整,以顯示他的光明正大;居正等則認為他遭逢慘禍,不能不留曆史紀念,於是又拍了張赤身露出傷痕的照片。刺宋案發生之後,臨時大總統喬夫下令“重懸賞格、迅緝真凶,徹底根究”。公民黨則一麵自行偵查,一麵請滬上的各個警區、捕房提供幫助。
據現場目擊者回憶,登載了報紙上的經過是“突於宋君背後閃出一人,出手槍連發三出。第一出中宋君右肋,斜入腹部;第二出中宋君大腿,穿出向黃克敵身邊掠過;第三出從吳君頌華胯下而過,幸未傷人。”凶手趁亂逃走,人們七手八腳將宋遁初送到附近醫院,傷勢過重,法國普安臣醫院束手無策,不得不連夜將宋君轉入滬上最好的標準慈濟醫院。
“情況怎麼樣了。”吳宸軒沉思了一刻鍾,突然開口問道。
“有得救,如果您能在五個小時以內安排飛艇的話。”雖然已經出現髒器衰竭的跡象,不過對於度娘和基地的醫療艙來說,這並沒有什麼挑戰性。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救抑或不就”。
“那麼你的建議呢?”吳宸軒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