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會改組新華黨,高調參加國會選舉。”中華日報上的頭條放在手邊,胡傳儒微笑著,絲毫沒有憤怒和擔憂。因為他這位副總統扶正的總統注定是短命的,今年十二月的大選他這位第二任總統卻已經與連任無緣了,革命黨今天的閉門會議上已經把汪昭明定為革命黨的總統競選人,而廖立中是他的搭檔,他胡傳儒則獲得了革命黨總理的頭銜,看來汪昭明就打算在競選之後搞一個黨政分離,讓已經做完助推火箭的革命黨偃旗息鼓,好讓他一個人在政壇上縱橫捭闔,而他胡傳儒則隻能是汪昭明的上馬石。不過胡傳儒覺得這匹馬恐怕已經被別人牽走了,他汪昭明再有本事也沒法上別人的馬圈裏搶過來了。胡傳儒微笑著把報紙遞給坐在對麵的黃克敵和蔡鬆坡,繼續低頭吃他的麥片粥,仿佛這一切與他無關。
“新華黨成立後,不到二十四小時,已經有28家小政黨請求整建製劃入,現在的新華黨已經在國會裏控製了27%的席位。”胡傳儒說道“克敵,你我都是跟吳宸軒鬥過多年的老兄弟,你覺得他會讓一個剛剛成立不到十天的政黨在大選中和國會第一政黨的革命黨來個正麵對決嗎?”
黃克敵和蔡鬆坡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得這裏麵必有古怪。“所以啊,我就說這裏麵定有蹊蹺。27%嗬嗬,你覺得連先總理都能彈劾成功的吳宸軒會讓隻有27%席位的新華黨和咱們的革命黨硬碰硬?我告訴你,克敵、鬆坡,不用等結果出來,我就能肯定,這次國會提前大選革命黨能保住27%的席位,能當個第一配角就算是先總理顯靈了。”
“不至於此吧?”黃克敵怎麼也不相信當年推翻滿清光複中華的第一大黨會在短短五年時間裏變得外強中幹。“報紙上不是說我們革命黨還控製著65%的席位,提前大選,別的政黨準備不足,革命黨保持51%以上的絕對多數仍然是有必然把握的嗎?”
“《中央日報》是吧?”胡傳儒不由得嗤笑一聲“克敵老哥啊,你不想想這《中央日報》現在的總編是誰,周碧珺那個小浪蹄子,那是他汪昭明的禁臠,她還不是為了自家男人打氣鼓吹嗎?克敵你還記得去年宋案,喬總統被國會眾議院彈劾的事情吧。如果不是革命黨的議員反水,你覺得怎麼會有彈劾案上交參議院表決?還六成的席位,江浙滬湘鄂桂有多少革命黨的議員不是商會勢力的提線木偶?我已經打算好了,卸任後就離開國內,我胡傳儒威望不足,位高德薄,我告老還鄉還不行嗎?”
“展堂,你覺得咱們的黨還有複興的希望嗎?”黃克敵的語氣說不出的蒼涼,胡傳儒也知道他的贛軍已經名存實亡,兩個旅已經明裏暗裏的和國防軍駐防浙江的部隊勾結,除了字號,已經沒有多少是控製在革命黨手裏的了,南昌、九江這些贛北的富庶之地已經沒有黃克敵的立足之地,他現在帶著僅剩的一個旅退守贛州城,已經是山窮水盡,連軍餉都是寅吃卯糧。如果不是蔡鬆坡給他訓練的那些青年軍,現在的贛軍已經可以改名叫國防軍地方綏靖部隊了。
“克敵老哥,你也是老兄弟了。我就問一句,你覺得吳宸軒和新華黨的那些人是不是禍國殃民的蠹蟲?”
“除了當年在滿清的時候,各為其主有些交手,其實吳宸軒也沒有對我們下死手。”黃克敵回想了一下“說實在的,這幾年我的贛軍裏跑到對麵去的著實不少,如果不是先總理的民本主義的號召力,國防軍和自治聯盟早就可以把我這些家底接受過去了。”
“是啊,如果推翻滿清、驅逐韃虜,我們就算帶著弟兄們拋頭顱灑熱血也沒有二話,可是現在明明北方一天天的建設、練兵,國富民強真的不是個夢。我敢說現在的北方十四省聯盟就算獨立成國,日本也不是他的對手。如果早上個五六十年,我說不定都已經是北方哪個大學的教書先生或者公有資產管理部的一名部門領導了。”胡傳儒也知道現在北方大勢已成,現在革命黨不低頭不過是在硬撐而已,麵對北方的強勢崛起,革命黨除了先總理的那點再造玄黃的功勞已經沒有別的依靠了。胡傳儒並沒有告訴黃克敵和蔡鬆坡,其實吳宸軒已經給他來了親筆信,打算邀請他到山東大學擔任校長,並且把青年幹部學院的深造班公共管理學院並入山大後交給他統管,這樣的清貴職位很適合他這位即將卸任的總統,可是麵對他一直侍奉的喬夫和革命黨還有點香火情麵的他還真狠不下心來過去。如果他胡展堂在山大一露麵,革命黨的分裂就是彈指之間的事情,雖然他和汪昭明有太多的恩怨,但是親手毀掉他曾經為之奮鬥和追隨的革命黨對於胡傳儒而言還是一個非常殘酷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