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護工搖搖頭,心想,別人的家事,他還是不要過問的好。
沒過多久,鞏雪拿著一遝子檢查報告回到病房。當她看到病房裏少了至關重要的一個人時,刷的一下臉色變得慘白。她立在原地愣了足足有五秒,才麵色蒼白地問:“王叔,高原呢?”
王護工正在幫鞏老按摩足部穴位,聞聲頭也沒抬地回道:“走了。他說趕火車,自己去車站了。噢,對了,他留了話,說。。。。咦,人呢?”望著空空如也的病房,他甩甩頭,以為剛才出現了幻覺。
人的奔跑極限是多少,沒有人能說得清。
鞏雪也說不清,她現在跑得有多快。意識已經脫離了全速奔跑的身體,腦子裏隻有一個執念,那就是追上他。。追上他。。和他說一聲再見。。
再見,高原。。
再見,她最深愛的人。。
高原出門在外特別喜歡坐公交,尤其喜歡那種公共的環境。他說自己脫離城市太久,會特別想念擁擠的人群和嘈雜的人聲製造出來的煙火氣。
他說,那是人間的味道。是他作為一個正常人,一個脫掉軍裝的軍人,應該享受到的特權。。
飛奔。。
不知疲倦的奔跑。。
她第二次這樣迫不及待地想要留住一個人,拚命地,想要留住她生命裏的陽光和溫暖。。。
日暮時分,大街小巷湧動著下班的人潮。盡管舉步維艱,卻執著的向前奔跑,仿佛永遠也不會停下來。相信,漠北的很多人都會記得2006年小年夜的傍晚,華燈初上的街頭,一個滿頭是汗的清麗少女,在不停的借過,借過聲中速度驚人的匆匆而過,。。。
車站上擠滿了等車的乘客,各式各樣的人,卻唯獨沒有她要找的身影。她不敢大口喘息,生怕一個不小心便錯過了高原,在人群中仔仔細細地找了幾遍,卻還是沒能找到他。。
他走了。。
他真的走了。。
這個可怕的認知,把鞏雪已經汩汩冒血的心髒瞬間又撕了個大洞,蒼白如紙的臉上驟然湧起極度的失落,她死死地咬著下唇,靠著廣告牌緩緩下滑,等滑到不能再滑落的時候,她才伸出雙臂抱著肩膀,長長的眼睫垂下來,蓋住已經紅透的眼睛。
可能太過長久的維持一個姿勢,加上太過寂寥無助的神情引起路人的關注,在她停留期間,不時有好心人上前詢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起初,她是誰也不理的。漸漸的,神智恢複一些了,她才向那些關心她的人表示感謝。
扶著冰冷的廣告牌重新站起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她看了看大鍾表上的時間,知道,就算出現奇跡,恐怕也來不及再看他一眼了。
“鈴鈴---------”兜裏的手機響了。
她以為是王護工,接起的時候,便先向對方道歉:“對不起,王叔,我馬上回去。你想吃灌餅嗎?要不要。。我。。。”她忽然愣在原地,心也跟著那聲熟悉到骨子裏的歎息,怦怦狂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