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秦隊他們先走,她認得去往停屍間的路。
等秦默他們站得稍遠一點後,她對著車窗上的倒車鏡,用手梳理著自己糾結的短發,衣服還好,就是顏色暗沉了些,他喜歡她穿得鮮豔一點,說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希望。。
注視著鞏雪從容卻令人心碎的動作,汪峰不忍再看,慢慢別開臉去。
秦默的眼眶也是潮紅一片,他默默地望著鞏雪,祈禱著上天能把傷害減少到最小。。
“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鞏雪快步走過來,娟秀的眉宇之間凝著散不去的哀痛。。
在她朝那條記憶中的小路走過去的時候,秦默卻拉住她,“這邊,小雪。”
鞏雪訝異地看看他,卻沒提問,跟著秦默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當鞏雪看到鬆鶴堂三個字的時候,身軀猛地一震,她霍然轉頭,不可思議地瞪著秦默,“為什麼帶我來這裏!”
鬆鶴堂,是安放逝者骨灰的心靈之所。。
也就是說,高原他。。。。他。。已經。。。
眼睛驀地一黑,她後退了兩步,立在原地,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不肯再朝前走。
秦默也停下來,沒有轉頭,而是望著前方燈火通明的鬆鶴堂,語聲低沉悲痛地說:“高原犧牲的時間是5月10日,和你的爺爺是同一天離開人世的。當時,我們想過馬上去接你來南疆見他最後一麵,可是。。首長,首長卻在見到兒子的遺容後,要求立刻火葬。”
鞏雪的身子晃了晃,被眼疾手快的汪峰扶住,卻又被鞏雪慢慢地甩掉。。。
秦默說:“小雪,你不要怪首長,他隻是不忍心讓你再看到高原麵目全非的樣子。。之所以沒有立刻接你來,也是首長的指示,他不希望你剛剛失去至親的爺爺又要經受失去愛人的打擊,他怕你承受不住。所以,我才會在你高考後出現,因為,明天,就是送走高原的日子。。”
鞏雪神情木然地立著,立了許久,她才拖著沉重的腳步邁上台階。
秦默說:“我和小雪進去就行了,你們在外邊等著!”
汪峰不幹,“大隊長--------”
秦默恍若未聞,跟著鞏雪走進鬆鶴堂。
秦默向殯儀館值班人員道謝之後,帶著鞏雪徑直走向右廳。
插有高原照片的紫檀骨灰盒放在堂內一處不顯眼的角落,秦默說,是林姨親手把覆蓋著軍旗的兒子放在此處的。
林姨說阿原一生低調,不喜張揚,就這樣平平靜靜地接受悼念,也是極好的。
秦默向高原的遺像敬了個軍禮,默默退走。。
鞏雪看到那一方小小的木匣子後,視線便似鎖在了上麵。
她腳步踉踉蹌蹌地向前走了幾步,手指顫巍巍地撫向骨灰盒,在碰到的那一霎那,指尖猛地蜷縮,收回到半空。。
怎麼會這麼冷。。
高原,你冷嗎。。。
指尖徹骨的冰涼,把她記憶深處屬於他的溫暖一絲絲翻攪起來。。
“高原。。。高原。。。。小雪來了。。小雪來晚了。。”她小心翼翼地捧起骨灰盒,貼近高原,用麵龐輕輕地摩挲著冷硬的木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