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明忽暗的燈籠陸續地又掛上了,又是另一夜的掌燈時分。
疾步於通往流雲閣的走道之上,歐陽逸軒身上的酒氣逐漸被深秋的晚風吹散淡去。
蜿蜒的青磚走道邊上,些許還未開敗的花兒,在這夜幕降臨之際,和著風、凝著露悄然地展現著入冬之前的最後的美,那清香微微地沁人心脾,像是想要惹人陶醉於它們的綻放而停下匆忙的腳步。
可,卻是陡勞,那掠過它們身邊的人,他此時的心思全放在某個人的身上。
此時,他隻想看到她,一想到她那蒼白無色的容麵,他的心仿佛被箭穿過一般,他要緊緊地抱著她。
過去一整日了,不知此時她如何了?但他曉得,她定是已經無生命之擔憂了,要不,怎會無人來打擾自己呢。
昨夜回到聽雨軒後,自己便躲在書房裏拚命地不停灌酒,以至於何時倒下都不自知。
迷迷糊糊地醒來,努力地睜開雙眸,發現自己正躺在書房的睡榻上,想必是楊飛把自己搬上去的吧,而外麵的天色則暗暗的,微弱的光亮從窗子上照射到房內,朦朧地,隻瞧得見書房內一些大件的擺設的輪廓而已,讓他分不清到底是又要入夜?還是新一天的開始了?
醒了,但他並不急著起來。雖是頭昏腦脹的,但意識已全部歸位,靜靜地躲在榻上,他一點一點地回想著與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種種幸福。那一幕幕仿佛才剛發生一般,是那麼清晰地映在他的腦海裏。
她的笑,讓他感到自己心中滿滿的都是對她的愛戀,她的淚,又讓他感到自己的心深深的都是對她的歉疚。
淚?她的淚?是的,她那淚流滿麵與那苦苦哀求的模樣,此時想起來,讓他心痛無比,也許她真是清白的、真的是被冤枉的、真的是被人陷害的,可是,在這王府中,會有誰害她?
不,不管她是否真的與楚風有那一回事,他不在乎了、不在意了,哪怕日後世人笑話他頭頂綠帽,他也不怕,而這世上能有什麼讓他歐陽逸軒害怕的?此時,如果說有的話,那便是失去她了。對,是的,他愛她,他不要她死,他還要和她繼續生活下去,直到一起慢慢老去。
孩子,已經失去了,他不能再失去她,日後,待她完全康複了,他再和她生孩子,生一個,兩個……
此時,她如何了呢?醒來沒有?瞧他自己,竟窩在這書房裏喝酒都沒有呆在已失去腹中胎兒的她的身邊……
立刻的,他骨碌起身,準確地在黑暗中走到書房門,他要去看她,他要好好地守著她。
出到門口,見到守著的楊飛,他才知曉,自己已經呆在書房裏差不多十二個時辰了。
楊飛盡責地問他是否要用晚膳,而他並沒有理會便疾步飛掠出了聽雨軒,他怎會有心情用膳,竟然差不多一整日了,他自己怎能如此?一想到當時她捂著自己腹部的樣子,他就……
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終於,流雲閣的月亮形大門便立在了他的眼前。
整個房內,隻點了一個燭台,散發著淡淡的光亮。她睡著了嗎?還是一直未醒?為何不見有人候在房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