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哎喲。”妻子輕聲地叫了一下。
“怎麼啦?傷著哪裏了?”林心疼地問。
“沒有傷著,是剛才一動,碰著剛才傷著的膝蓋了。”月兒輕聲地說,“林,你說我們能不能活著出去?怎麼一個人影也沒有啊”。月兒的聲音充滿了恐懼與不安,輕輕地啜泣著。
“這次地震強度很大,好多人看來是遇難了,現在我們能做得事就是等待救援。不用怕,我這裏有礦泉水呢。你試著伸出手,看能不能拿到?”林試著比了一下,用手機的光照著,把礦泉水從縫隙中遞過去。
月兒艱難的轉動過身子,把手伸了過來,但仍然接不到。怎麼辦?這可是救命的水啊。
他突然想到剛才頭上環繞著的彩帶,他把瓶子用彩帶綁好,把瓶子一點點的沿著空隙放下去,水終於到了月兒的手裏。
“冰箱裏還有什麼?一共多少水?你有得喝麼”
“還有雞,不過是生的,不能吃。有青菜,我剛才看了,不過是蒜苔與青椒。水麼,還有……”林遲疑了下,說,“還有三瓶,再給你一瓶,正好我們每人兩瓶。”
“好,我們有這些水堅持三天沒有問題的。”月兒有信心了。
林把手裏的剩下的唯一一瓶水遞到月兒的手裏。叮囑妻子說:“要仔細地喝,也許求助的時間很長,要打持久戰。”
也許是林的沉重感染了月兒,她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說“不到非常渴的時候,我們要留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漫長的世紀。
有時,聽到林在那邊吃青椒和蒜苔的時候,月兒就感到特別的餓,隻好輕輕地抿口水。他給過她一隻青椒,可是太辣了,胃裏象著了火,沒有辦法,隻好把吃到嘴裏的全都吐了出來。她真得懷疑林是怎麼吃下去的,那麼辣啊,真是人餓了,什麼都能吃得下的。
三天時間過去了,林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已經支撐到了極限,饑渴感也麻木了。他在做著最後的交待:
“月兒,這個狀況下,你要記住,我們要少說話了,能不說就不說。隻有聽到有人來救我們時,我們才可以高喊,要注意保存體力。”他的聲音很沙啞,也很孱弱。
還有很多話想對妻子說,可他說不下去,也怕驚嚇了月兒。畢竟她承擔風雨的能力太差。他打開手機,把一切言語傾泄到手機留言箱裏。
六天後,月兒獲救了。
後來,一位參加救援的人員給月兒送丈夫的遺物時,他流淚了,說:當時參加營救的人都哭了,你丈夫的頭被撞破了,用衣服纏著。當時,他依坐在冰箱邊,身邊就隻是一堆吃剩的蒜苔和青椒梗,手裏握著這部手機。
原來,是林把生命之水全都給了自己,可他說共有四瓶的啊。從沒有對她說過謊的林第一次哄騙了她。
好久以後,月兒才從悲慟中醒來,她的眼前總浮現著丈夫的影子,想起了她與林新婚時幸福的時光,也想到林渴了時吃辣椒時那痛苦的表情,她的心都要碎了。
她總感到林有些話要與她說,下意識的拿起手機開機,手機留言箱裏,一則未發的信息靜靜地填滿屏幕:
親愛的月兒:我知道我要先你而去了,不要哭,要堅強的活下去。我走了,父母那邊常代我去看望一下。親愛的,今生不能陪你了;來生,我再陪你一起走。
淚眼朦朧中,月兒看到林微笑著向她揮手告別,而心裏卻永遠回響著林臨別時沒有說出的話語:
親愛的,來生我再陪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