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李天佑的擔心,傲雪不遑多讓。
對於季舒玄,她雖然不如李天佑那般有那麼多年的深情厚誼,但這些日子的相處,她也是真心喜歡季舒玄。當然,除了喜歡,她的擔心還有更深一層的因素,便是愧疚。
曾經,在她聽說的所有男男故事中,每一段都是純愛,每一段都是奮不顧身的愛對方,她以為,戚昊厲也是……
卻沒想到……
下山後隻走了一小段,李天佑一行的馬車已迎麵馳來。
先前,就在李天佑等人出水潭放煙花時,除了大批營救的人馬趕過來,亦有小隊人專門驅車前來。
李天佑忙將季舒玄放入最大的那輛馬車床上,再取了兩床被子,緊緊將季舒玄捂住。
從古到今,對於發熱,最通常的一種做法便是捂汗,由汗水蒸發帶出人體內的熱。
傲雪亦跟著上車,簡單一句命令後,馬車飛快往京城的方向駛去。
李天佑和傲雪皆在床邊坐下,兩人都沒有說話,隻時不時往床上季舒玄看過一眼,眸中盡是擔憂。
過了一會兒,李天佑側頭:“你身體也不好,先去休息一會兒!等舒玄情況穩定一點後,我再來陪你。”
傲雪搖頭,有些倦態的模樣,她朝床上季舒玄看過一眼:“不用了,我想等他醒來。”
“你先去休息,待會兒舒玄醒來,我派人通知你。”李天佑說。
傲雪依然不走,她的雙眸下垂,無比自責的:“這事兒都怪我,是我把他推到火坑。”
“這種事誰也不想,你也別想太多。”李天佑伸手,隔著一段距離,拉傲雪手,然後起身,緩緩站到傲雪的麵前,目光落在傲雪身後躺在床上的季舒玄臉上,然後伸手,讓傲雪的腦袋靠在自己身上,他的話說的很慢,“這件事,我也推波助瀾,要怪的話,我比你更為罪過。但是,你也應該知道,感情的事,從來都是兩個人的事情,並不是說我們旁人希望他們如何,他們就會如何。舒玄從來都是很有主見的人,他和戚昊厲,若不是他存了心,無論你我鬧得再天翻地覆,也影響不了他。”
說著,他彎腰,在傲雪額頭印上一吻後,深紫的眸看著她的雙眼:“所以,你也別太自責,待會兒好好睡一覺,說不定睡醒後,舒玄也就醒了。”
傲雪依然固執的搖頭:“天佑,別趕我走……我想和你一起陪著他。”
李天佑重新站直了身子,重新將傲雪擁入懷中,其實此刻,他同樣需要人陪。季舒玄,這個跟著他太多年的人,說是屬下,更多是兄弟!
從季舒玄受傷的那一刻起,他的心裏就難受,到禦醫說舒玄已開始低熱的時候,他的那種擔心已變成害怕,他是如此害怕他會死!
沉默了片刻,李天佑才又繼續道:“還記得在來時的路上,那時,他們已經在一起。有一夜,舒玄和我下棋,對於他和戚昊厲,他說過:‘真心,必須用真心來換’。當時,我問他:‘你的真心呢?’他指著自己的胸口的位置,笑著:‘一直都在。’”
李天佑笑容苦澀,“那時,我從未想過,當日的他,也許已經動心,卻不自知。方才,我給他輸入內力時,發現他整個經脈一片死寂,也許,這次受傷,相比身體的重創,更難恢複的,是心。”
聽得李天佑如此悲傷的語氣,傲雪心下又沉了幾分,卻不得不打起精神安慰:“放心吧,不會有事。我所認識的舒玄內心強大,不會被這麼一個小小失戀打倒!”說到這裏,她立即換了話題,“對了,你為何一句解釋不問,直接放走戚昊厲?”
“因為,無論是報仇,還是要解釋,都應該由舒玄來做!”正說著,李天佑臉色又是一變。 李天佑臉色又是一變,他大跨步走到床頭,手背貼到季舒玄額上。
傲雪見李天佑行為有異,忙著轉頭,便看見季舒玄臉上一片通紅,顯然是方才的低熱,此刻已轉換為高熱。
“禦醫,禦醫!”傲雪快步走到車窗旁,拉開窗簾就往外麵大喊。
幸而禦醫沒在水池邊耽擱太長時間,很快給其他傷員看病後,忙著就趕了過來,這會兒就隨行在旁邊,聽得傲雪叫喚,忙上了馬車。
一撩車簾,入目就看見季舒玄發燒燒得通紅的臉,再把手貼上去,毫無疑問,一派滾燙。
“禦醫,他怎麼樣?”李天佑和傲雪齊齊開口。
禦醫看過傲雪,特別是她衣裙上已呈現紅黑的血跡,右手一展衣角,雙膝跪了下去,低俯了身子,極為鄭重的:“屬下已經命人在熬製退燒藥了,屬下將立即再給季大人行銀針一套,懇請皇後娘娘先行休息!也請皇上保重龍體!”
季大人重傷,皇上已經不甚憂心了,若皇後娘娘再倒下,還不知道皇上會如何呢?對他來說,保住季舒玄的命固然重要,可皇上皇後娘娘同樣不能出任何故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