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們下去給他們收屍。”
就這麼淡然的一句話,卻彰顯說不出的霸氣。王戰點燃一根火把繞道下山,其他人也緊隨其後舉著火把走下去。
在淅淅瀝瀝的小雨中,火把的火焰顯得尤為脆弱,似乎隨時都會熄滅。但就是這些火焰帶來的微弱光芒,照亮了前方道路。二十一個人也是到了碎石遍地,血肉模糊的山穀底。
山穀中,紅的白的連成一片,散發出令人欲嘔的腥臭氣。看著那一個個碎裂的不成人形的腦袋,扭曲的身體,讓人感覺置身噩夢。即使麵對的是死去的敵人,也會讓人心中發毛,頭皮發麻。
“啊!”
一聲悶聲響起,之間一塊石頭下麵壓著一條扭曲的大腿,血肉模糊的手掌努力抓了抓旁邊的石頭,想脫離苦海。剛好走到此處的一個士兵,則是被嚇了一跳。
“媽的,嚇老子一跳。”
士兵咕噥了一聲,惡狠狠瞪了地麵上將死之人,一道鋒利的刀鋒斬下去,結束了對方痛苦的生命。
“團長,找到幾個活的。”
亂石之中走來兩個士兵彙報消息,隨後在前方帶路。二十一個人在雜亂的山穀中緩慢行走,不多時來到一犄角旮旯之地,看到三個灰頭土臉的天傀國士兵。三個人仿佛是被嚇破了膽,哆哆嗦嗦坐在地上,地麵一片潮濕,發出臊臭難聞的味道。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求求你,不要殺我!”
三個人一臉驚慌失措,看了看王戰,看了看別的二十個人。他們覺得這個年輕人應該是首領,跪在地上開始求饒。
“給我一個理由。”王戰輕輕擦拭手中的匕首,冷笑道。
“我,我從來沒,沒殺過人。”
“我,我們,我們第一次來。”
三個士兵戰戰兢兢,生怕王戰突然下手。他們竭力解釋著什麼,訴說自己一生的遭遇。他們本不願意從軍,他們本想安安靜靜過日子,他們根本沒有殺過人,他們也根本不敢殺人。他們,隻希望能夠活下去,能夠回到家安安生生過完一輩子。
聽完三個天傀王國士兵的話,二十個士兵都有些動容,有些人殺心很重,但已經有人不忍心殺了這三個人。畢竟同病相憐的人,到了哪裏都能找到。
“你們覺得應該如何處置他們三個?”
王戰沒有發表意見,隻是敲著手中的匕首,輕聲詢問身邊人。沒錯,就是詢問。因為這三個士兵說的太好了,隻要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幾乎都會為之動容。
“團長,放他們走吧。”
“團長,我和他們的遭遇差不多,所以。”
不多時,已經有人開始為三個天傀王國士兵求情。其他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也有些求情的意思。
“哼!”王戰冷喝一聲。
“他們是無辜的嗎?如果不是他們,你們怎麼可能在這古道城受苦,怎麼可能背井離鄉來戰場?你們也不可能過這種刀尖上舔血的生活。或許他們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或許他們根本就沒殺過人,或許他們也不想來到這片戰場。但既然來了,那就是宿命。我說過,同情、憐憫,才是你們最致命的弱點。”
“可是?”還有人想要求情,卻被身邊的人輕輕拉了拉袖子。
“沒什麼可是。在戰場上,哪怕是一個三歲孩童,哪怕隻是對著你扔了一塊泥土,他也必須死。因為你不知道,他下一次扔過來的是不是石頭,是不是‘炸彈’,因為你不知道,他下一次是不是會用刀尖、用弓箭對準你。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如果你落在他的手中,是不是能夠活下去。”
“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們。如果落在敵人的手中做了俘虜,想死都是一種奢望。到了那個時候,你們才會發現,殺人,其實是最仁慈的手段。最痛苦的不是死亡,最恐懼的不是死亡,最令人絕望的還不是死亡。當你們生不如死的時候,才發現死亡其實是一種解脫。”
“殺了他們。”
“可是。”
“我說殺了他們!”
王戰聲音冰冷,仿佛瞬間化身成一頭洪荒猛獸,散發出恐怖的氣息,讓人忍不住顫抖。剛才求情的幾個士兵頂不住壓力,終於是舉起手中的兵刃。
“啊,去死吧!”
三個天傀王國的士兵毫無征兆奮起,手中冰冷的匕首瞬間抵達,一刹那的功夫就足以抹破剛才求情的幾個士兵的喉嚨。就在這必死的時刻,他們三個終於是想要拉上一個墊背的。
“找死!”
王戰冷哼一聲,還沒有人看清楚他怎麼出手,卻發現地上多了三具屍體。剛才求情的幾個士兵,也是手心直冒冷汗。
“這就是心慈手軟的代價,婦人之仁,害的不隻是自己,還有身邊的親人朋友。燒了糧車,我們回去。”冰冷的聲音落下,再沒有一個人質疑或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