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家(3)(1 / 2)

“也沒什麼,原來一起考研,後來我考上了他沒考上,鬧了三年,最後分了手。”

“你嫌人家沒考上?”

蘇亦好搖搖頭,“是他”。想想那時候就心酸。兩個人整宿整宿的發短信吵架,就是分不了手,哭、不吃飯、睡不著、心裏痛,都分不了手。印象最深的一次,吵到淩晨五點多,天都蒙蒙亮了,蘇亦好躺在床上望著窗外逐漸亮起來的天光,心裏說,這是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可還是不行。她愛他,他也愛她,他在另一個城市的國稅局,不能辭職來A市,但他喜歡A市,他覺得她有才華,她應該屬於這個城市,他不想讓她為他犧牲。

後來,他又考了一次,沒考上。再後來,他又考了一次,還是沒考上。兩個人吵架越來越多,心裏埋藏的傷痕也越來越多,不是她嫌他窩囊,而是他嫌自己窩囊。蘇亦好終於決定,也是三十多的男人了,不要他再為這個耗著了。她舍不得看他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頹喪,一次又一次的怪自己無能。一狠心,痛罵了他一頓,再也不和他作任何聯係——沒了她,他的包袱會小很多,既然夢想無法達到,那麼就掐斷了好好的在現實中討個生活吧。

沒想到,再後來的一年,他居然考上了。他來找過她,她不肯見他,既然好不容易分了手,既然有了裂痕,那就算了吧。往事太重,承擔不起,當初越是愛他,現在越是無法拾起。雖然無數次,蘇亦好會想起兩個人在一起的溫馨和幸福,但她就是不想轉這個身,走過就是走過了,過去受的傷和幸福一起都過去吧。

蘇亦好沉默了,想想過去,她很心酸。也許他真的是世界上最愛自己的人,可是,他的標準和她的標準是多麼的不同。她不知道愛情是什麼,但她知道,什麼是安穩和安心。

陳明然仔細的看了下她臉上的表情,心裏酸溜溜的,什麼樣的故事能讓她那樣?禁不住問,“因為這事害了怕?”

又搖搖頭。沒什麼傷痕,也沒什麼傷害,隻是突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愛情是什麼?似乎變得無所謂。蘇亦好也不知為什麼,可能是年齡越來越大,不相信了?或者她還是相信的,隻是不是那種風花雪月的?也或者她本來就是一個很樸素的人?

“他現在幹嘛呢?”

還是搖搖頭,“不知道。”算算也要畢業了,不知他會找個什麼樣的工作。就像張艾嘉唱的:就當他是個老朋友,也讓人心疼,也讓人牽掛。

陳明然很想問她他們到了哪一步,他似乎從來沒想過處女情結這個問題,但他真的很想知道。他承認自己是在乎的,或者不是看中那層膜,而是在乎她之前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要知道,可他問不出口,隻好一下一下的啃著桃核,“你們那時候——很好?”

很好嗎?似乎真的是很好,不吵架的時候真的很好。他倆不在一個城市,她會去看他,他也去看她。她月經來的少,她就和他說,從來沒有一點羞怯之感,仿佛和她媽媽或是姐姐說一樣。每次他們在一起,他都要給她買很多棗,說他問過他的醫生朋友了,沒有別的情況就不要緊,可能是有點貧血。他倆最愛逛超市,裏麵都是生活用的東西,每次都要買酸奶一起喝,沒什麼寓意,就是覺得好像一起過日子,很溫暖。兩個人從來都是十指相扣,沒有很多話,心裏也沒有什麼電不電的感覺,隻覺得很幸福。在他那兒的時候,晚上總是睡在一張床上,各蓋各的被子,可是隻要一熄燈,他就勸她分手,勸她不要再來。她不喜歡晚上,她討厭晚上。

再轟轟烈烈的愛情也是愛情,不是婚姻,婚姻才是婚姻。

陳明然看她沉默不語的表情,心裏的醋意更加了一層。“他都和你分手了,你還這麼深情?”蘇亦好白了他一眼沒說話,轉身扔了桃核換了杯水捧著,陳明然繼續說,“真要舊情難忘,你何苦?”他說的似乎有一種於己無關的大度,可心底裏,他不過是欲擒故縱的試探罷了。

蘇亦好沒有正麵回答,反問了一句,“陳明然,你沒什麼花花史?”

“花花史?”陳明然愣了一下,眨眨眼說,“原來有一個,出國時分了。”

“為什麼?”

“我要出國,她要回家,於是就分了。”陳明然純粹瞎掰,T大是著名的出產光棍精英的大學,女生少,而且都是恐龍級,不少T大本科的男生公然到附近的蘇亦好她們學校和師大找MM。陳明然在校時不算特別出類拔萃,對人動過心,也有人追過他,後來自動消亡了。前者是因為名花有主,後者是因為他發現那女生靠近他好像更多的是因為他是A市人。他不浪漫,但也不喜歡這種純粹功利世俗的感情。讀研後女生就更加的少了,再後來就出國了,真是,一晃就到了這年紀了。

“男人總是這樣,為了所謂的事業犧牲感情。”他是沒有考上堅決不娶她,而她呢,無論他考不考得上,在她心裏,他都是他。她一直覺得她愛他比他愛她多,因為她愛他超過一切身份上的衡量。但現在想想,這東西,似乎真的是無法說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