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咚”
隨著三聲鍾響,大殿外走廊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怎麼了?”
“出什麼事了?這大半夜的敲鍾。”
“難道是方丈有什麼事要說嗎?”
“不對啊,即使有事也可以明天說啊,何必大晚上的擾人清夢。”
半晌,眾僧整齊的站在大殿內,一雙雙朦朧的眼睛齊刷刷的注視著眼前盤腿坐在蒲團上的白眉飄飄的方丈,白眉下一雙褶皺的眼皮無力的耷拉著,掩蓋住本就渾濁的雙眼,眼窩深陷,突出高聳的鼻子,微微的呼吸聲自鼻孔發出,張弛有度。幹癟的嘴唇微微張著,一滴晶瑩的液體自嘴角處欲落不落。
眾僧見此情況不禁有些無奈,顯然方丈並沒有事找我們,那麼是誰敲鍾呢?
這時一個小和尚自大殿內跑了進來,由於跑的太急,一時沒注意,被聳起的門檻絆了個趔趄。
站在門邊的戒律見勢的快,抄手一把扶住,聞言道,“戒嗔師弟這是幹嘛去了?如此慌張。”
“謝謝師兄”戒嗔有些心不在焉,道過謝後也沒回話,急忙跑到方丈跟前,躬身喚道,“方丈,方丈,眾師兄弟都聚齊了。”
那方丈聞言半天沒反應,等了片刻,戒嗔正準備再喚幾聲,不想那方丈頭忽的往身上一靠,頓時驚醒,費力的睜開還在打架的眼皮,舉起衣袖擦了擦嘴角,斜撇了眼身旁的戒嗔,又看了眼身前眾僧,緩緩開口,“人都聚齊了嗎?聚齊了你便說與他們聽吧。”
“是”躬身答道,旋即直起身來,看著眼前眾僧,嘴一癟,差點哭了出來,眼眶通紅,顯然剛剛哭過,半晌哽咽道,“眾位師兄弟,戒色師兄他...他於剛剛圓寂了。”
“什麼,戒色師兄怎麼會...”
“戒色師兄一向與人為善,身體也沒啥疾病,怎麼會突然圓寂呢?”
“對啊,戒色師弟平時雖然懶了點,但也不至於如此啊?”
眾多疑問紛紛響起。
“師兄他是死於電腦前,我跟師父都認為應該是玩遊戲太長時間以至猝死的。”戒嗔用袖口擦了擦濕了的雙眼,輕輕道。
一句話瞬間炸開了鍋,眾僧紛紛不可置信,交頭低語,均想戒色平時自製力還是不錯的,怎麼會突然這樣。
“戒色師弟這般迷戀遊戲,你跟他同房,為什麼不好好勸勸呢?”
“是啊,是啊。”
見到眾僧喧嘩嘈雜,戒嗔心中既煩躁又哀傷,心想自己同戒色從大學就是室友,畢業後因為文殊院工資高,便一同前來當了假和尚。入寺後,兩人被分在同一間房裏,所以這幾年來幹什麼都是一起。兩人跟其他僧侶一樣白日念經作課,晚上則自由活動。
這段時間,戒色瘋狂的迷戀上了一款遊戲,常常整晚不睡覺,通宵達旦的玩,連著戒嗔也受到了影響,睡眠質量嚴重下降,說了幾次也不改,結果兩人白天作課時常常打瞌睡,幸好寺廟管理不算嚴,不然工資都扣光了。
今夜,戒色又如前幾天一樣,回到房中便打開電腦玩遊戲,連跟自己說話的時間都沒有,自己都說了他無數次了,他又怎麼聽得進去呢。
當下繼續哽咽道,“師兄他聽不進去我說話,我也沒有辦法,隻能自己先睡,不想到了半夜,師兄突然大吼一聲‘悶死我了’,接著便沒聲了,我當時嚇了一跳,忙跳下床看是怎麼回事,結果一碰師兄,他便倒下了,真是把我嚇的魂都沒了。”
“然後呢?”夜色深沉,乍聽到這樣的消息,眾僧心裏都不禁一縮。
“然後我再一看他,卻見他雙眼泛白,呼吸都沒了,嘴巴張的老大,應該是一口氣出不來。”戒嗔說著話,嘴唇一絲血色都沒有,應該也是嚇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