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殤(1 / 2)

第 90 章 殤

海凝傷得並不嚴重,隻是因為小產而顯得異常的虛弱。何平卻因為顱腦嚴重損傷而陷入深度昏迷,始終沒有脫離危險期。

海凝蘇醒的第一時間就拉住他的手,“何平呢?”沈慕雲一時無語,隻是緊緊地握著她的手。

“離開了是不是?”她的口氣平靜,這讓沈慕雲有一種快要窒息的痛苦。

“海凝,你別這樣。他現在隻是在昏迷,一定能挺過來的。”

海凝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她另一隻手摩挲著自己的小腹,“你這下如願了,孩子也沒有了。”她的聲音異常的清冷,“何平最後跟我說的一句話是讓我一定要聽你的解釋,好吧,那我聽著。”

沈慕雲愣愣的站在那裏手足無措,他在她麵前永遠無所適從,就這樣站了很久,他從嘴裏慢慢的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江海凝竟然笑了,“沒想到何平清醒的最後時刻居然囑咐我聽你的一句禮貌用語。你走吧,忙你的去吧!”說完她慢慢的閉上眼睛,臉上依舊沒有表情。

她的平靜讓沈慕雲冷汗淋漓,他無從應對這種反常,同時失去孩子和最好的朋友她竟然可以如此淡然,他怕了,怕到不敢看她一眼,那是一種像要被淩遲一樣的恐懼。這時候他明白其實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來臨,此刻他已然知道自己的愛情進入到了這樣的倒計時。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沈慕雲經曆了精神上,心理上和身體上的巨大折磨,真相被揭開,自己一下子被推上了風口浪尖,中天所屬所有上市公司的股票在複盤之後一瀉千裏。沈孝勇被取保候審,二嫂和沈太太更是軟硬兼施的輪番轟炸他。因為這次風波而遭受重大損失的股民更是集體圍攻了中天大廈。媒體、股東、股民,沈慕雲真的是疲於應付。而更加讓他痛心的是江海凝根本不讓他進病房,俞草草完全不知道到底是誰在給她發薪水,每次都把門看得死死的。隻有在每天的深夜他才能站在病房的窗外隔著玻璃看著她,她的睡容總是眉頭緊皺,眼角掛著淚痕。

沈慕雲伸手放在玻璃上,像是想要這樣擦掉她的眼淚,撫摸她的臉龐,夜夜如此。他知道即使是這樣的夜晚對他可能都會是彌足珍貴的回憶,或者明天他可能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別這麼折磨自己了。”黎承棟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他的身後,“這樣不眠不休的,你自己也會受不了的。”

“她是不是真的以後都不能生育了?”沈慕雲沒有回頭,依然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你別聽那些護士瞎說。”

“是俞草草跟我說的,海凝一定也知道。”

黎承棟搖頭,“你們現在根本不用擔心這個,我跟周醫生談過,根本沒有這回事。倒是你為什麼還不告訴她真相,真的要讓她怨你一輩子?”

“孩子沒了,何平生機渺茫,這些是要有人來負責的。如果怨我可以讓她不自責的話,那麼就怨吧。”

“她今天在何平病房呆了一整天,……”

“我不該讓何平幫忙勸她,我該死死的拉住她,或者跟著她一起,至少那樣她會一整天坐在我的床邊。”沈慕雲的眼睛通紅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沈慕雲別作自己了,你要是出事了,以後誰照顧她。”

“我還有機會嗎?”他再也忍不住了,這樣的等待,對一個宣判的等待是如此的煎熬。海凝翻身轉向背對著她的方向,她並沒有睡好,慢慢的睜開眼睛,窗簾沒有拉上,草草就這麼睡在沙發上,窗外巨大的黑幕讓那個人的身影映在玻璃窗上,她能清楚地看到他越發清瘦的臉龐上閃爍的晶瑩。她怎麼會不明白她曾經蒙受著這個男人怎樣的寵愛,她怎麼會感覺不到那濃到化不開的愛,她又怎麼會不懂他此刻眼中無以言表的痛苦和哀傷。可是她不懂為什麼要拿掉那個孩子,為什麼他們之間會有那麼多的謎團。可是一切都來得太快了,不給她思考的時間甚至不允許她有一次任性的機會,現在即使她懂了也已經來不及了。她不見他不是她不原諒他而是無法麵對了……

容立維帶著夜宵來到嘉琪的辦公室,看她依然在拚命的工作。他緊緊地皺著眉頭,這是他們沈家的基因嗎,出了事的時候就喜歡折磨自己,兄妹兩個一個比一個倔。

“歇一會兒吧,你這樣會把自己搞垮的。”

嘉琪停下筆抬起頭,看著他勉強的笑,“事情太多了,我不能像以前那樣任性了,我要幫我哥分擔多一些,也應該承擔起對這個家的責任,不然我媽的死真的不值得,她不會想自己的女兒在這裏隻是個坐享其成的寄生蟲。”她努力的眨眼睛,沒有讓眼淚流下來。

容立維拉她起來抱進懷裏,“你從來都不是寄生蟲,中天的建設每向前一步都有你的功勞,你媽媽會為你的表現感到安慰的。”